第35章 神之泣泪
拉开厚重到隔绝光线的窗帘——
外面是个露天斗兽场。贺鹤荷可以看到对面包厢里的人脸上狂热的荡笑及眼中呼之欲出的亢奋。
“要搞什么？斗牛？”
“我不建议您一会儿说话，有些尴尬。”
她回头不解地打量刑狱。
尴——尬？
周围刹那间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吸引了她，又转回去——
浑身赤裸的男男女女从斗兽场内卷开的闸门里被放出来，对面是许多双目猩红的凶兽。
“卧！槽？！”
在观众们的鼓掌和叫好声中，下方发生的她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述。
看台最下层的打手扬下一袋袋的武器——
斗兽场内的生物们开始抢夺趁手的利器，接着是混乱血腥的厮杀！
挥、劈、砍、刺，正面突进、偷袭、迂回——
鲜血飞溅，白的绿的体液迸发而出，残肢高高抛起，狠狠砸落在地上的半截牙齿上。
中招、脱力、落后的生物相继倒下——
在看客们的心中，这些痛到龇牙咧嘴呻吟着还要往前冲的，不分性别、物种，只是搏己一笑的工具，也是随手可弃的玩物。
什么时候不需要了，弃如敝履。
包厢突然升起防护罩。
不知名气体喷涌，席卷整个场内，一直蔓延到防护罩外被挡下。
打手们又扔下一袋袋形状奇怪的工具，这次没有生物去捡，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使用自带的。
贺鹤荷虽然没用过，但她知道是什么。
还站着的生物们压抑不住体内的残暴，又吸入催情的药雾——
场面变得更糟了。
刑狱之神终于坚持不住，也别过脸去，不想看场内的恶心动作。
周围包厢里相继响起靡靡之音，伴着男男女女痛苦亦或是享受的叫。
贺鹤荷叹气，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刑狱会那么说了。
——搏斗见过，杀人见过，水乳交融她也见过；愣是没见过交织到一起的！
要不是已经厮杀了一轮，她真的不怀疑那群该死的主办方能搞出1080p惊世骇俗的空前“盛况”。
两边侍立已久的招待见二人没动作，以为他们不太熟练，干脆开始脱衣服；被贺鹤荷和刑狱同时制止。
一位男侍者进来查看情况，他发现房间内六人死一般寂静，和外面格格不入（一只贺，一条刑狱，还有四位……）
“美丽的女士，需要我服务您吗？”
他很“有”眼力见的往前凑——
相对于其他客人，还是这漂亮又年轻的更……
他吃痛低头，半凝实的剑尖抵在自己胸口——贺鹤荷两指操纵着，暗暗用力——刑狱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
刑狱作为司法神明，是少数作为运作神还会全知全能的。他能听见这不长眼的侍从的心声；也能看出来，那不是剑尖，是堙灭神槊的尖头。
男侍者被刑狱代劳一脚踹飞出去。
神明们无力地看着场下。
沉睡在元神最深处的女性堙灭神的人格感受到载体诡异的情绪波动，苏醒查看情况。
祂透过贺鹤荷的黑色眸子瞧见台下，自己和堙灭辛勤打造的世界，自己的儿女、子民、生灵们，笼罩整个场地的欲望、丑恶、逼迫、主动……
身为万物母神的祂深谙世界的运转之道，也很清楚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有正义的地方就有邪恶滋生；但祂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幕。
眼眶变得通红，眸光渐渐暗淡——
两滴泪先后滑落。
【神之泣泪。慈悲万物，怜悯众生。】
溅落在地，激起透明的层层涟漪，又衍化为波涛；自包厢激射，弥漫整艘海上漂泊的菖蒲号。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浑身血污的、双目通红的、利欲熏心的、拍手叫好的……
{妖界，无垠海域}
鲛人族是远古的人族和鱼族（人型）爱情的结晶。
据说那个鱼族的少女是智慧女神的化身，降落人间下凡历劫，和一个凡人坠入爱情的深渊，甘之如饴。
鲛人族少女人身鱼尾的独特样貌从古至今就十分受人喜爱，多少人都想亲眼目睹鲛人的美丽容颜。
趋之若鹜。
船舶的发展助推鲛人的捕捞行业，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菖蒲号的主人是人族的一位大能，血腥家族、黑色产业遍布五界，罪恶的势力深深扎根，即使是下界的首领们也无法撼动。
捕捞鲛人最甚的菖蒲号一直是鲛人族里的梦魇。
今日，最后一支鲛人少女的队伍聚在菖蒲号下面，准备给予一直轻蔑地拿他们当玩物的贵人们沉痛一击！
至少，同归于尽——
神之泣泪落下的转瞬，鲛人少女们的歌声渐渐响起，传开。
空灵的吟唱吸引陷入平静的人群，在他们的神识刚被悲悯洗涤后的空虚之时，悄无声息的侵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挤到船的一侧。
回过神来的贺鹤荷抽两张纸擦擦脸上的泪痕，“到甲板上看看怎么个事儿。”
刑狱也被叫回意识，奇怪地端详这位母神。
“怎么了？”贺女士浅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太君的手榴弹。”
“……”
二神在船体倾倒的前一刻闪现至游轮上空。
“这什么情况？”
“他们都挤到一侧了。”
“可排水量在这儿，不至于吧！”
刑狱展开神识扫视，组织语言：“鲛人。他们用歌声迷惑海神，掀起巨浪。”
贺鹤荷随刑狱之神手指的方向眺望——
确实。
海浪怒号着只攻击一侧，鲛人少女们从海里浮出半个身子还在兢兢业业地完成计划。
人无法全面征服自然，他们只是在欺凌大自然的软弱，就像欺凌自己的同族，那些弱者，那些手无寸铁无法反抗的刀俎下的鱼肉。
“那个！”刑狱之神似发现什么迅速下沉。
他的目标是人群里的一个地中海男子。
贺鹤荷了然，看来这位啤酒肚先生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刑狱之神两手一翻召唤出刑狱神拐，一个小蜜蜂肘击给啤酒肚先生就创地上了！——
甲状腺暴击！！
……
在场所有都被后面尾随的菖蒲号突击大队带走。
包括计划中途被叫停的鲛人少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