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矜心阁
魏旻宇最终还是力排众议立了符宁为后，郑明瑶也莫名生了病，整天困在宫里闭门谢客。
封后大典后，太后下令组建矜心阁。
三国分立以来，各国公主不守妇道、败坏德行之事屡屡发生，三国中甚至还有“不孝子、娶公主”的歌谣传出。矜心阁明面上是想做表率、向全国宣扬女德，实际上是想为即将出阁的九朝公主挽回名声。
矜心阁共有十五个学员，宫廷二品女官朱墨颜为主学官。
学员中身份尊贵者九人，如魏猫儿、樊王之女宛玉郡主、褚太后侄女褚弗、陈玄青之女陈俞凌、尚喻水孙女尚文娇、郑荷衣等；品行优良者六人，如咸昭仪之妹咸星儿、朱墨颜之妹朱若素、代文英、卓蓉等。
“告诉你们，有个天仙进宫啦。”
矜心阁外，几个宫女聚集在一起三言两语地讨论最近的趣闻。
“能有多美？比得上黎妃吗？”
“我看呀，黎妃比不过她。那一袭白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我都心动了。”潘姓宫女夸张地说道。
“喂，你们在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打断她们。
“参见陈小姐、顾小姐。”宫女们看清来人，忙下跪行礼。
来人正是陈青玄之女、陈闯及陈淑妃之妹陈俞凌，她身边跟着裴至节度使之女顾玥和几个丫鬟。
“要我问第二遍吗？”陈俞凌不耐烦地说。
潘宫女忙战战兢兢地回答：“奴才们正说着矜心阁来的都是一群天仙，简直是王母娘娘打翻了美酒杯，全都变成仙女掉进矜心阁了。”
陈俞凌冷哼道：“你们最好给我小心点，要是我再听见你们随意议论，本小姐就扒了你们的皮。”
说完陈俞凌一挥衣袖和顾玥前往矜心阁。
“姐姐，那是谁呀？”小宫女悄声问潘宫女。
潘宫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舒了口气道：“你连她都不知道？她可是陈淑妃的妹妹陈俞凌。”
“那也不至于这么飞扬跋扈吧？矜心阁来的可都是最尊贵的王孙小姐，也没见她们这样呀。”
“告诉你吧，矜心阁里你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位小姐。惹了九朝公主，都不能惹她。”
“为什么呀？”
“现在除了圣上、太后，身份最尊贵的人是谁？”
“襄阳长公主？”
“对，襄阳长公主可最喜欢这个夫家妹妹了，太后也十分喜欢她。现在陈将军又大权在握、如日中天，惹了她，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说完几人又看向陈俞凌离开的背影，默默祈祷不要惹上这位主儿。
矜心阁内，学官朱墨颜已经坐在堂上。座中也已七七八八坐好，魏猫儿独自坐第一排中间，其他人分散后面。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学堂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秒。
女子没有施妆，那双弯眉微蹙，小鼻挺翘，一双桃花眼不算很大，配合小巧的瓜子脸更相宜。
郑荷衣终于知道刚刚那些宫女口中的天仙是谁了。
“星儿，你知道她是谁吗？”短短的时间，郑荷衣已经几乎知道学堂里所有人的名字了，她看向坐在她身后的咸星儿问。
“知道呀，我跟她认识呢。她是朱先生的妹妹朱若素。”
朱若素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学堂最后一排。
郑荷衣继续问：“既然是朱先生的妹妹，不至于坐最后一排吧？”
最后一排都是些没有身份地位、靠地方官推进来的有“德行”的人。
咸星儿耸了耸肩，无奈地说：“你有所不知，她和我一样，都是庶出。庶出可比不上嫡出，我还沾点我姐姐的光，她呀，据说朱先生可不喜欢她了。”
突然，陈俞凌转身看向说话的二人，她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似乎在打量她们。二人赶紧闭上嘴巴。
矜心阁的日子很无聊，郑荷衣整日在这学习礼仪、女德、历史和书法。
“不知道江尹达那臭小子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郑荷衣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想念着府内的江尹达。此时，她正与魏猫儿、宛玉郡主在矜心阁内的偏房烤火。
“公主，听说文渊阁那边正在比诗呢。”魏猫儿的丫鬟崔音跑进来说，文渊阁是皇子王孙读书的地方。
“谁赢了？”魏猫儿关切道。
“正在比呢，要不要过去瞧瞧？”崔音兴奋地说。
宛玉郡主附和道：“姐姐，就去瞧瞧吧。昨日刚下过雪，正好可以去赏梅。”
几人来到文渊阁外，一群青年正在花园里品酒赏梅。
她们刚站定，陈俞凌、顾玥、卓蓉和咸星儿也走了过来，她四人向她们行了个礼，郑荷衣也回礼。
陈俞凌看着郑荷衣玩味地冷笑了一声，郑荷衣赶紧低下头。不知怎的，这几个月来陈俞凌处处针对郑荷衣，她几次想讨好对方都被泼了冷水。
此时，人群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饮了杯酒，看着枝头梅花恣意念道：
“含羞枝头雪，疾风催花信。振振公子游，共饮玉盏清。”
四周青年都拍手叫好。
“那人是谁？”顾玥问道。
“好像是吴大学士的门生杨秉铜。”咸星儿忙回答。
郑荷衣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几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杨秉铜后来成为了一个十分有影响力的宰相，不过那时他已经暮年了。
“尚兄还没作诗呢。”
“对，尚兄快趁着酒兴给我们作一首。”青年们开始起哄。
尚桓已经喝得微醺，他又猛饮一杯酒，念道：
“梅落饮酒玉觞新，腊月寒逝百草劲。
万里苍幽比及晴，小桥上游蓼蓝汀。”
不远处，卓蓉笑道：“这梅还没落，腊月也还没过，他怎么就比及晴了？”
魏猫儿始终盯着人群中的尚桓，她握紧暖手炉、眉头微蹙，轻声道：“或许是有想见之人吧。”
咸星儿看了魏猫儿一眼，附和道：“听说尚公子的未婚妻是废后的妹妹。”
顾玥笑道：“难怪尚公子整日忧愁满面的，也不知道他那位未婚妻怎么样了。”
郑荷衣想起有关魏猫儿、尚桓的剧情。
这段剧情其实非常狗血，简单点说就是尚桓有个指腹为婚的表妹夏侯玉兜，而魏猫儿又看上了尚桓，于是襄阳长公主出来棒打鸳鸯，逼死夏侯玉兜，让尚桓娶了魏猫儿。可惜尚桓一直深爱夏侯玉兜，造成了魏猫儿一直守活寡的悲凉结局。
郑荷衣决定阻止这段悲剧发生，她忙说：
“听说夏侯小姐现在在尚家呢，圣上看在尚大人的面子上免了她的罪，等尚公子母亲的守孝期过去便成亲。”
果然，魏猫儿听到郑荷衣的话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陈俞凌讥笑道：“不愧是我们矜心阁的第一才女，真是见多识广。”
郑荷衣不理陈俞凌，她心想自己家世也不差，没必要对她忍气吞声、卑躬屈膝。
陈俞凌看郑荷衣不理她，气冲冲地向文渊阁那群皇子世子走去，顾玥、卓蓉也赶紧追上去，咸星儿向魏猫儿行了个礼，也追了上去。
等陈俞凌走近，那群世家公子才注意到她们，连忙行礼。
陈俞凌看了褚州仪一眼，然后趾高气昂地对众人说：“诸位公子今日诗兴大发，在这儿品酒论诗，我们几位女子路过，也想上来凑凑热闹。”
陈俞凌又看向郑荷衣：“难得矜心阁第一才女在这儿，不如郑小姐也向大家展示展示？”
郑荷衣一行人也只得尴尬地走了上去。
郑荷衣这几个月来靠背诵唐诗三百首已经攒了无数智慧值，连小古板朱墨颜也对她钦佩有加。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封了个“矜心阁第一才女”的称号，明显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这……”郑荷衣为难。
矜心阁学员俞英珍的兄长俞英凡拱手道：“俞某早听说过矜心阁的女子都巾帼不让须眉，不如郑小姐也就着这梅花作诗一首，让我辈见识见识。”
褚州仪举起酒杯笑着看向郑荷衣，后者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褚州仪的目光，赶忙转过头。
“好。”郑荷衣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她心想反正不过是背诗，大不了随便背一首就好了。
她走近一棵靠墙的梅树，双手背在背后，来回踱了几步，然后配合手势深沉地念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好诗呀！”郑荷衣刚背完古诗，青年们就拍手叫好。
“好一句‘凌寒独自开’，好几句‘为有暗香来’，实在是品格高贵，耐人寻味。”杨秉铜向郑荷衣赞叹道。
“谬赞了。”郑荷衣拱手道。
陈俞凌悄悄走到褚州仪身边，冷笑道：“你倒对她挺上心的。”
褚州仪没有移开看向郑荷衣的目光，轻笑说：“怎么，你也对她很上心吗？”
“没错，我会如你所愿，继续对她上心的。”陈俞凌看着褚州仪，皮笑肉不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