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别后

    紫琳坐在琴凳上，调整了下呼吸，沉肩松腕，纤手轻触键盘。右手慢慢的按下了第一个音节，随后五指轻柔且流畅的开始运转起来。琴声如清泉小溪，调子婉曲意境悠然。

    双手逐渐加速，音调逐渐抬高，似是如泣如诉曲境忧愁。突然几个低音长调，像是暴雨前的几声惊雷。

    细长的手指发出惊人的爆发力，鞭在钢琴键上。乐曲逐渐变得壮阔波澜，左手副调相较之前低了好几阶，右手主律大调稳健。

    音乐让人联想到孤舟于大海惊涛之中，一浪高过一浪。管风琴的和声加了进来，两架琴如对抗的角斗士，你一刀我一剑，不死不休的。

    曲进高潮，紫琳几乎是在两架琴间荡漾，狠狠恶恶的砸着键盘。汗水像是舰炮打出的炮弹，随着摇摆不定的秀发，大颗小颗的轰在键盘上。

    船破浪而出，乘风远去，白燕随帆而行，划破乌云雷雨，钻出个晴空万里来。渐渐轻柔的主旋律响起，琴声又开始缓和悠扬。

    按下最后一个琴键，一个长音符。曲毕，紫琳仰头往后一退，站了起来，三角钢琴的钢丝和管风琴的音管都冒着白气，烘托的如斗兽场一般。紫琳俨然是个得胜的角斗士，手里拎着败者的头颅。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勇士回应：我就是风暴。”站在琴房门口的程番尼，莫名的想到了这么一句话。看到站起来的紫琳灭世修罗般的表情，心想：您才是风暴，我啥都不是。

    想到此处不禁躬身，堆着笑脸迎着紫琳。她倒是恢复如常的打了个招呼，番尼心里泛着嘀咕难怪钱爷爷从进门开始就不断递眼色。

    跟着进了书房，紫琳笑着问傲市的进展。番尼没敢坐，站着回的，唯独董嘉琪给忽略不说了。

    紫琳捋了下紫色封皮，说道：“听上去还蛮不错的，你也是辛苦了。”重音放在“辛苦”二字上。番尼听着浑身不得劲，听着像夸又像是 。

    钱爷爷进来问是否要留饭，紫琳忙着答：“番尼哥哥公干那么久，想必也是累了，早点回吧！”重音又在“干”字上。钱爷爷知趣的退了出去，番尼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想紫琳的表情。

    紫琳耸肩靠后，仰头问道：“真没别的要说了吗？”

    “那个 。”抬头四目相对，紫琳的眸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埋怨。番尼看了眼书架，发现书架上的干花不见了。心里也有些愧疚，道：“花怎么没放出来？”

    紫琳没好气的，把干花框从抽屉里拉出来，甩在桌上。番尼看着花又看她，说：“饿归饿，我只想着回家吃。不会随随便便在外面瞎吃的，这个您放心。”

    紫琳双手一插，两脚一蹬转向一侧，说：“吃什么，在哪吃。嘴在你身上，我可管不到。”

    “那个啥，傲市的那个事吧！”番尼少有的解释道：“我找了个叫董嘉琪的女的，让她做靶子，方便做事。这个事我刚忘记汇报了，但我们就吃过两顿饭，别的什么都没有。”

    紫琳一脸的狐疑，反问道：“什么都没有？番尼哥哥是想什么都有的咯？”

    番尼站在那里像是犯错的小孩子，憋了半天看到框里的紫罗兰说：“你还别说，这紫罗兰就是好看，那么久了颜色是越来越鲜亮美丽。无愧于花中的女王的称呼，看多久都爱的不行！”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模一样紫色封皮的书，打开里面一朵紫罗兰干花。

    紫琳看了花再看程番尼，他一脸的厚颜无耻的无赖样。噗嗤一笑，叫道：“钱爷爷，番尼哥哥留下来吃饭！”接续喊了第三次，钱爷爷无奈的进门表示听到了，摇着头便又退了出去。

    番尼坐下跟紫琳聊着花聊着草，不多时钱爷爷又来了，报告玛门大人到了。玛门跟着就进了书房，眯着眼看程番尼，问起了傲市的情况。玛门坐着，紫琳站在他身侧。

    番尼再次站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又汇报了一轮。玛门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起紫琳的手亲了一下，攥在自己的手里。

    钱爷爷来请几位入席，他才松开手。紫琳像是重获自由的蝴蝶飘了出去，爽朗的笑声穿过走廊去到了餐厅。程番尼也只能让个侧身，让玛门先走自己才跟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玛门有了些醉意。一把将紫琳揽入怀中，放在腿上又亲又抱。番尼强忍着低头不看，拳头紧紧的攥着。紫琳推开玛门面露怒意，道：“玛门，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我虽有婚约，但也只是约定罢了！”

    玛门有些尴尬的说：“酒多了，是我不好。”站起来就要去牵她的手。见紫琳面露厌恶，叹了口气颓然坐下。揉了揉睛明穴和太阳穴，什么都没说的起身离席，不多时便传送出去了。

    紫琳看向程番尼，眼中婆娑似有千言。番尼忍不住的心疼爱护，站起过去搂住她。紫琳忍不住了，哭得梨花带雨，番尼靠着她的头紧紧的抱着。

    紫琳抬起头，眸如水，眼漫雾，粉黛化水似雨点过。红唇娇翘着，如池中荷花尖尖角含苞初放。水眸闭上玉足轻抬，番尼脑子里闪动着风、日、雨和那五百年的回眸。他肩用力手使劲的挽住，生怕她游走。却是迟迟不敢吻下去，他闭起眼睛身心都被抓挠得乱七八糟。

    嘴唇上润软一触，脑子里白茫茫一片。身体像是不再受控制，火烧火燎一般的狂热起来。紫琳撤了下来，番尼也睁开了眼。

    一张狐媚的瓜子脸，细长的眼睛，混沌的瞳目发出黄灿灿的光。紫色的皮肤，鲜亮的红发，一对向后盘起的黑色羊角。尾骨连着一根细长尾巴，缠住了他的大腿。

    程番尼眼中含着热泪，抱着她说道：“小紫琳，我的小紫琳！”紫琳调皮的在他怀里回道：“我才不是你的呢，我是自己的主人。”

    “我会让花园的紫罗兰永远盛开着，以我的灵魂起誓！”番尼坚定的说。

    再次四目相对，再次拥吻痴缠。

    门虚掩一道缝，轻轻的又被合上了。钱爷爷走到一层的唱机边，把音量调大播放起浪漫悱恻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