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跌倒入怀
“大嫂找你。”
“初言阿姊？好，我现在过去。”
“嗯。”
“那莫二哥，你……”先回去吧。“我陪你去。”
他就是想让一些人看到，她在这将军府里不是没有依靠的。“嗯，好。”
笑魇如花地看着莫景渊。四目相接，又是莫景渊先移开了视线。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也没有一点尴尬，谢以诺心情还不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走得很慢，莫景渊也只是放慢速度，迁就着她。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生怕她什么时候摔倒。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也总是一瞬即逝，不过，还是心生感慨，昔日的小团子确实长大了，如今已是红粉佳人，倾国倾城。“莫二哥，你耳朵为什么不红了？”
莫景渊停下了脚步，“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日明明看到你耳朵是红的，耳朵冻伤了这么快就能好的吗？”
莫景渊收紧了手指，“嗯，府里的药膏很好用。”
怕她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催促道，“走吧，莫让大嫂久等。”
答案的谢以诺也没再多问“好……”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少女踩着粉色的绣鞋慢悠悠得走着，英俊挺拔的男子在一旁关注着她。早春景色，分外宜人，背阴处冰雪未融，路旁的柳枝却吐出了新芽，白与绿的交织，霎时好看。谢以诺心念微动，亭子旁的迎春花开得正好，待她从初言阿姊那里出来之后，定要去看看。一时没注意脚下的路，险些滑倒，莫景渊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电光火石之间接住了她。一手扶在她只手可握的腰肢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微风拂过，吹起了他们紧密相贴的衣袍，冰蓝与杏色的衣角在风中肆意飞舞。如瀑墨发飘扬，谢以诺心胀怦怦直跳，杏眸中，似惊慌，似羞涩。莫景渊布满茧子的大掌中是少女纤细的腰肢，手心有些出汗，“小心些。”
“嗯，谢谢莫二哥。”
小鹿般的眼睛也不敢再去看他。远处的一名婢女看到后，邪魅一笑，眼里泛出阴森的光。君兰院，原名空兰院，取意空谷幽兰，徐初言嫁进来之后亲自改的名。君字，她向来喜爱，君子，她亦是心驰神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表明心意，便与那位君子无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纸婚书，便将她嫁到了莫家。主屋里，光线敞亮，陈设典雅，徐初言一身翠绿色长袍，轻手抚着明月琴，一首《长相思》行云流水，缠绵悱恻。“红满枝，绿满枝。宿雨恹恹睡起迟，闲庭花影移。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徐初言的婢女莲儿在一旁愁云惨淡，“少夫人，您别弹了，二少爷和谢姑娘要来了。”
徐初言惨然一笑，“是啊，这种曲子不该让别人听到的。”
那个人，她也不该再想的。琴技高超，高山仰止，无一不是赞美他的词。曾有一首《楚云庭》博得满堂彩，曾有一人乱她心神。屋内茶香四溢，徐初言素手抚琴，一双桃花眼中，点染出些许泪光，纤长的手指停了下来，“莲儿，把琴收了吧，日后，莫要再拿出来。”
莲儿轻声叹气，把琴收了起来。顷刻，徐初言又吩咐道，“走吧，去前厅，巧巧该来了。”
把谢以诺送进君兰院后，莫景渊并未久留，圣上召他进宫一趟，出了将军府后，便快马加鞭往紫禁城赶去。到前厅之后，谢以诺步步生莲来到徐初言面前，“初言阿姊！”
徐初言面带微笑，“可算是来了，阿姊都等你好久了。快坐下，尝尝这刚煮好的茶。”
谢以诺坐到椅子上，纤长的手指端起茶杯，掀开杯盖，清淡茶香扑面而来。不由赞叹道，“初言阿姊真是煮得一手好茶。”
“我也是闲来无事，整日与这些茶具打交道，你若是无事，也可以多来陪陪阿姊，阿姊定能让你尝遍这天下百茶。”
“好啊，那巧巧就多谢阿姊了。”
茶盖轻轻刮过青花瓷杯后，谢以诺慢条斯理地吹了几口气，才微呡了一口茶，茶香蔓延了整个口腔，好茶。只是，初言阿姊这般情趣高雅的女子当真是甘心嫁与莫大哥的吗？莫大哥憨厚老实，为人稍有些死板，三品侍郎，是个不错的夫婿。奈何，娶的是初言阿姊这般的才女，这倒并非是件好事。亲疏有别，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多问，“初言阿姊的茶真是天下一绝，改日巧巧定要向你请教一番。”
徐初言淡然一笑，“好啊，阿姊求之不得。不过，今日阿姊找你来倒不只是来品茶的。”
“嗯？”
谢以诺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甚是可爱。徐初言温声说道：“乔姨娘的妹妹又来府里了，那姑娘是入不了二弟和老夫人的眼的。不过，巧巧你该担心的是乔姨娘的庶妹，乔子含，她与二弟是战友，朝夕相处了好些年，巧巧还是留意些好。”
“乔家姑娘竟是从军了吗？”
谢以诺有些不可置信。女子从军，在南潇并不罕见，只是京城贵女中，从军女子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嗯，乔三姑娘身手敏捷，性格果敢，在战场上亦是不输男子，是圣上亲封的飞云将军。”
谢以诺赞赏有加，“乔三姑娘好生厉害！竟然肯舍弃荣华去保家卫国。”
虽说是庶女，但尚书府的千金待遇不该差到哪里去的。“确实，不过，豪迈如她，在二弟的事上也是会小气起来的，我听我三弟说过。过去，有女兵给二弟送过一次水，便被这位乔家三姑娘便被掉到别的将军手下了。”
谢以诺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女将军都是心胸宽广的人。徐初言目露担忧，“是以，巧巧，你日后见到她定要小心些。”
谢以诺心头一热，“嗯，谢谢初言阿姊提醒。”
回去的路上，谢以诺不由思量，初言阿姊待她确实不错，只不过也是停在照拂二字上。今日出言相告，又是为何？走了几步后，谢以诺停了下来，为什么感觉有人在跟着她。环顾四周，只有风沙沙作响的声音，许是她多疑了。近些时日，京城一家绣坊风靡一时，此绣坊名为天宝阁，据说这家店里来了位新的绣娘，绣技了得，绣出的荷包，手帕引得京城贵女，夫人们竟相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