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智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厅中唯一完好的太师椅上，朗声道：“别给我装神弄鬼的，不是你要谈交易的吗，现在难道连面对面都不敢？还是说你是丑得见不了人？”
话落，周遭都氛围变得凝重。
“哒哒！”
“哒哒！”
拐杖戳地的声音从后台传来，随即有一只干枯似鹰爪的手掀开了柜台旁的门帘，“黄口小儿，不知道对待长辈要保持尊重吗！”
李智的脸色一变，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帘后探出的，赫然是一张猫脸！
还是张和小白一模一样的猫脸！
“还有，你坐了我选定的椅子，这让我很不高兴。”
猫脸人咧着嘴，“而我一不高兴呢，就喜欢吃点异兽。你那只猫，我就觉得挺不错的！”
“说实话，无论是蓝星本土变异的、还是异族带来的异兽我都见识过不少，但是会说人话的，这还是头一只。”
“呵呵，不仅价值不菲，想必味道也是极为出众吧！”
李智心底一沉，但是脸色却是保持不变，“吓唬我可没有用，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心到时候崩碎你一嘴牙。”
猫脸人没有说话，而是扔出一截带血的断尾。
漆黑细密的绒毛和小白身后的尾巴格外相似，一些被拔掉了绒毛的地方还有清晰可见的牙印。
李智冷着眼扫过，没有答话，而是运转冰核，让寒意流转全身，特别是脑部和眼部。
可是出乎李智的预料，场景并没有任何变化，说明此刻九成九不是身处在幻境中。
小白被抓了？
那秦香呢，是不是也一起被抓了？
不应该呀，明明自己之前已经将纸斗术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了小白他们，小白的谨慎配合秦香的幸运，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对方得手呢？
还是说对方有什么特殊手段？
“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先给我老人家让个座吧。”猫脸人再次点点拐杖，猫脸瘆人。
李智没有拒绝，此时秦香两人的情况尚且不明朗，主动性来到了对手这边。
不过李智也不想平白被对方压一头，那样的话在接下来的交易中必然会处于劣势。
只见他起身走到对面，寒冰在掌下涌动，凝聚出一把造型奇异的冰椅，施施然坐下后手掌前伸，“老爷子，请吧。”
“哦，你这手寒冰元素的掌控度倒是颇为不凡，想来你觉醒的应该是特殊异能吧，真是好运气，令人羡慕啊。”
猫脸人真的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太师椅上，三瓣嘴开合时，紫黑色的舌头却如蛇信般吞吐个不停。
李智应了声，随即说道：“阁下的时间应该也挺宝贵的吧，拉家常就不必了，开门见山的说，你想要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猫脸人从怀中掏出张灯形纸片，随手抛到地上，纸片不仅立住了，甚至变幻成了一盏明灯，散发出苍白的光亮。
“把你的手电筒灭了吧，我看着不舒服，还是点灯好。”
李智取下手电筒塞进空间戒指，同时命运之眼在猫脸人身上扫过。
【姓名：江九疑】
【年龄：七十五岁】
【种族：人族/混杂】
【污染程度：34】
【潜力等级：绿色（可觉醒异能种类最多为两个，异能可晋升等级最高为四阶）】
【异能：未知】
【忠诚度：0】
看见了人物卡上的名字，李智稍有放心，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名。
视线在种族地方多停留了两秒，不太理解混杂是个什么意思。
前世李智并没有见过江九疑，按广为流传的信息，他在末日前是个剪纸艺人，末日后觉醒了纸斗术异能。
其一方面为人猥琐，从不显露真身，深谙苟道，从他那现在就逾越古稀的年纪就可见一斑。
按照一些不正式的统计数据，末日中莫说活到古稀，能过五十都已经算是极为难得。
现在普通人的寿命也就在三四十岁左右，生态污染是所有人躲不过去的劫难。
按照前世的发展路径，还得等到七八年后，低成本的强力污染抑制药剂被研究出来，人类的壮劳力数量终于能获得大幅增长，也终于能靠着人口基数的提升来夺回失地。
另一方面，又有不少信息和事例表明江九疑嗜杀成性，纯纯的刀口上过日子，被不少势力所通缉。
反正就李智的记忆，江九疑最后是被南岳城的城主公开处死的，甚至收到了天道的同意，可见其罪孽深重。
纸斗术的奥秘也是那时被公开的，对于这种新闻事件李智还是会关注一下，没有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猫脸人不知道李智心中所思，而见李智乖乖按照要求行动，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
“我叫江九疑，可以喊我九叔。既然你这么上道，我也不用再多费唇舌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需要你帮我安置体内的另一个魂魄，我简单解释一下吧……”
按照江九疑所述，他出生在都市纪元的剪纸世家。
有这么一门手艺，在弘扬传统文化的大潮流下江家一家人过得还算挺滋润的。
不过污染爆发、末日降临后，除了江九疑，其他家人因感染严重，都没有活下来。
悲痛欲绝之下江九疑的脑袋产生变异，觉醒了纸斗术异能。
效果有二，其一是利用纸人控制其他生物。
其二则是能够将生物的灵魂化为纸人，从而一定程度借用该生物的力量。
当时江九疑的儿子江顺刚死不久，他勉强将江顺的灵魂抽离出来化为纸人，封存在自己灵魂中，以期望有天能够复活江顺。
不过或许是因为死亡的时候年纪太小，江顺的灵魂纸人格外瘦弱，不仅承受不住任何力量借用，甚至还需要江九疑来给他补充灵魂能量。
就这样，江九疑不断猎杀其他生物，抽离出灵魂能量来给江顺补充，终于让江顺的灵魂壮大起来，偶尔还能通过纸类媒介出来看看风景。
可是成也补充，败也补充。
江顺吸收了庞杂的能量后，变得虽然越来越像人，自身的欲望也在疯长。
更何况驳杂的灵魂能量中本就包含着万千生物的各种情绪欲望，这让江顺逐渐朝着疯癫的状态发展。
每次被江九疑放出来“采风”时江顺都要大开杀戒，性情古怪且极度嗜血。
纸人的隐蔽性迷惑性都很强，加之没有阶位的说法，死在江顺手上的人族异族不在少数。
不放出来也不行，江九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的灵魂在那痛苦哀嚎、险些崩散。
这也导致哪怕江九疑再苟再谨慎，也不得不在各个人族城市中不停更换暂居地，生怕惹上人族大能，甚至还在荒野和异族城市待过不短的时间。
但是哪怕再疯癫，江顺也渴望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渴望不再是个纸人。
所以，江顺将注意打到了自己的父亲江九疑身上——
他要吞噬掉江九疑的灵魂，在用自己的纸人灵魂取而代之！
从做父亲的角度来说江九疑是合格的，他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生命，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灵魂被江顺吞噬后，会放出一个什么样的恶魔。
对人族不是好事，更关键的是暴虐的江顺自己一个人也根本活不长久。
在天道处碰壁后，他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寻找解决方法，期望有什么特殊异能可以帮助自己、帮助江顺，可是收获寥寥。
直到最近，有人找上了他，说有条线索或许能够帮助他。
而那线索则是直指李智。
“那人是红夫人？”李智先入为主的想道。
江九疑摆摆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和她也不过是做了场交易而已，但是她确实是经常穿着一条红裙子。嗯，挺漂亮的一个女人。”
李智皱着眉，“她为什么说我能帮你？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
“反正她就是这么说的。相不相信无所谓，找你一试不就行了吗。”
说着，江九疑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李智，“不过下午我就相信了大半。这世上纸类异能虽然小众，但是也有那么十几二十种，你却能一口喊破我的是纸斗术，所以我也相信你不会是普通异能者。”
李智没想到本以为是威慑的说法，居然反过来坚定了对方的信心，叹口气道：“我说我就是随口在纸类异能里面编了一种你信吗？”
“嘿嘿嘿，你说呢？”
江九疑笑得很开心，搓搓手，舌头吞吐得更快了，似乎心情格外激动。
李智撇撇嘴，“要我说？要我说的话你们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死了或许对人族还更有意义。”
江九疑没有反驳，收敛起笑意，沉默的低下了头。
不过很快他又抬起了头，嘴边挂着狞笑：
“我父子俩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那有如何，作为生灵，我们想活下去有错吗？”
“行了行了，和你透露点心声也算是让我心里舒畅了不少，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恶感。”
“你告诉我解决的法子，我放你离开，顺便将你的宠物和女奴还给你，也发誓绝对不会再向你舅舅动手。”
李智嗤笑一声，“这么说来，你这不就是白嫖吗，什么都不用付出就从我这里得到一条价值不菲的消息？这好像不是公平交易吧？”
“公平交易？”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公平呢？这世道哪还有公平可言？真要有公平的话我就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江九疑红色双眼拍打着椅背，情绪似乎格外暴躁。
看李智的眼神也不似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好在不过转瞬间这嗜血的眼神就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疲倦而悲切的目光。
李智目光闪烁。
刚刚是换人了吗？
果然，江九疑已经快控制不住江顺的出现了。
“我不去找你的麻烦，就是给你最大的好处。”
“我都打听过了，你父亲已经死了，家族都快要散了，你背后可没有撑腰的人。”
“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因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苍白灯光闪烁几下，李智这才发现，铺子里白光所到之处，居然皆是大大小小的纸人，数量估摸着不下三四千。
此刻纸人们纷纷立起，手上捏着小巧纸刀纸剑，眼睛处的空洞定定地看着李智，似乎下一秒就要大军压境。
李智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坐着，对这些纸人视若无睹，“看在你七十高龄的份上，称你一声江大爷。可惜你出来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事情没看明白，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年纪？”江九疑神色不定的看着李智，目光带着狠厉，“上一个敢说我老眼昏花的人，可是被我真真切切的扒了一层皮呢，莫非你想试试不成！”
李智站起身，座椅瞬间崩碎，浑身氤氲出一层细密水雾。
“那人不是说我本事大吗，知道你的年纪有什么难的。”
“说回正事吧，我帮你解决你儿子的事情，保证你和他都是安全的，甚至可以让他偶尔像个正常人生活。”
“不过作为回报，你要在我手下待满五年，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同意的话我们就签契约。”
说着，李智从空间戒指中亮出一份契约示意
“契约好说，不过你有几成把握？”江九疑沉声问道。
“就算我一成都没有，不过你现在的状态，不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吗。”李智耸耸肩。
“哈哈哈！说得好！”江九疑抚掌大笑，“你的勇气着实可嘉，不过只要我控制了你，同样可以获得解决方法。”
“上！”
江九疑一声令下，有的纸人膨胀变大，有的纸人缩小数倍，但是均是冲向李智。
只要有一个纸人碰到李智，江九疑就有机会控制李智。
李智一跺脚，细密水雾化散开。
所有靠近李智的纸人被水雾浸湿，速度大减，甚至有些缩小的纸人直接被浸泡成了纸泥。
这就是纸斗术的第一个缺点，媒介纸人怕水。
虽然江九疑用的不是一般的纸张，可李智的控制的水元素也不是一般的水呀。
凭借着高度的水元素亲和，李智所生成水雾的水元素浓度会比正常水系异能高出五到十倍，可以称之为“重水”。
这还没完，扩散的水雾在寒意加持下化为冰粒，将所有接触到的纸人都冻结成冰。
纸人数量多，可冰粒数量更多，犹如一圈星环将李智包裹，没有一个纸人能近李智的身。
“啪啪啪！”
“李少你的特殊异能真是厉害，不过想赢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江九疑鼓着掌，随后双手一挥，四个额头贴着纸人的壮汉冲破墙壁，将李智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