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温暖的光
出来之后，岚有些懵，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母亲的消息，心头有些放松，但身体上的伤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岚看着天空，好像···在黑夜和黎明的边界，有一条看不见的缝隙，时不时的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岚慢悠悠的晃在陌生的大街上，看着那些在路边拖家带口乞讨的人，以及贴满电线杆的小广告
看着一点一点亮起来的天空，岚感受到了些许心慌，内心无数的猜想，许多不敢面对的可能在心头盘绕
整个人仿佛魔怔般的晃悠在路上，当初母亲骤然失踪，岚的全部世界就像被丢入深海的小鱼，茫然，害怕，但又不得不自己向更深处游去，去寻找生的可能
耳后一阵微微的振动，岚无意识的抬手按了按，一阵电流声后，熟悉至极的声音流入脑海，抓住了女孩那即将掉落的心野
“小家伙···该回家了”
“······”
“老师···你再来接我一下好不好”
那头静默了一阵，听出了女孩语气中的疲累，没有多问
“原地等我”
这头的岚背靠着墙壁，坐在沿街乞讨的一家子旁边，看着那位衣着褴褛的母亲手中抱着的婴孩，婴孩梦中酣甜，小嘴旁晶莹剔透的口水不染世俗，仿佛那位瘦弱的母亲为她担下了这世间所有的恶意····
突然，岚眼前的光被挡住，抬头看去，高大亲切的背影伫立在她面前，男人的身影被柔和的晨光笼罩，斗篷下的脸温柔又强大
男人看着眼前罩在斗篷里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叹了口气，将女孩抱起，皱着眉摸了摸女孩红彤彤的小脸，滚烫滚烫的···于是二话不说将岚抱回了小屋
岚只觉天旋地转，一睁眼一闭眼就到了小木屋，昏昏沉沉的吞了些休灵顿送到嘴边的东西，便如同死机般昏睡了过去
··············
梦中，岚站在一片空白的世界，虚无冷漠，远方出现了一抹身影，似是母亲，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去
但···就在手指即将触及母亲时，母亲如虚渺的烟雾，随风散去···
但没有风啊，母亲温柔的笑脸还停留在女孩眼前，但怎么抓都抓不住，就在女孩跪地绝望大哭时，一双大手将女孩扶起，银发划过女孩的脸庞···
痒痒的，就在女孩想要抓住时，也随即消失不见···这个纯白的世界一下变得幽深黑暗，一些光点在女孩头顶闪现，像一群遮天蔽日的鱼群，疏密不定，轰然而散，复而又汇聚成了一道光······
女孩爬起，一步一步向着光亮走去，双腿逐渐有力，从踉跄的行走变为了奋力的奔跑····
现实中，黄昏已栖息在了小院中的器械中，像许多稀碎的星星···
休灵顿看着床上躺了一天还不停流着泪的岚，沉默不语，静静的拿着草莓汽水坐在一旁
眼前的小家伙血液中提取出了大量麻醉剂和兴奋剂的成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数十处，想也不用想休灵顿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些表面伤口，但血液提取出来之后，休灵顿气不打一处来
他辛辛苦苦帮这个小家伙调养这么久，这些药物在她体内差点又将一切打回原形
当然···自家孩子这么被欺负，昔日威风的家主大人怎么能忍得下这一口气···
小屋一片祥和，寂静无声，而此刻的摩根区已经乱了套
“新闻播报···一天之内全市各地发生不同程度爆炸，许多派别无一幸存，现场并未采集到嫌疑人生物信息···警方仍在寻找嫌疑人，请各位居民稍安勿躁····”
听到这里，休灵顿眼神暗了暗，轻轻的擦去岚眼角的泪水，心中充满了十足的无力感···
要是以前，欺负他的学生，踩死他们就像踩死一堆朝生暮死的蜉蝣，更别说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休灵顿已经将岚视如己出，看着床上的女孩，心头浮上了一丝心疼和愧疚
“呃·····老师”
“醒了？感觉怎样？”
“我这是怎么了···”
岚一脸无辜的问着
“我没教过你··· 什么叫做药性相冲吗”
休灵顿压着怒气问道，他本想冷静的面对这小家伙，但一看到那双血红的眸子，内心仿佛什么东西决堤了，耳朵后方一阵疼痛
岚再一次看到了自家老师身后的浓烈的黑气，迅速的将盖在脖子下的小被子拉到头顶，将自己全身藏到被子里
“老师别骂！我错了！”
“······”
想了想刚刚梦里都在哭的小家伙，休灵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多责骂，只是转身说到
“以后再晚睡一个小时，多补补你这些‘常识’”
岚偷偷的露出小脑袋，眼中落寞早已不在，心中涨涨慢慢的，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在被窝里瞅着窗前那人如天神一般的银发，方才梦中的不安如潮水般褪去
“嘿嘿”
休灵顿微微转头看向不小心笑出了声的岚，佯装生气的拍了拍长袍，走出门外，但眼中的担心之色逐渐减淡，嘴角也出现了一个安慰的弧度
看着老师的背影，岚又想到了梦里的场景，摇了摇头，驱散那些自觉矫情的念头···
世界纵然待她不好，身边至亲至爱之人也总是不能长长久久的陪伴，但这世间的一切规则，不就是等着有人去亲自打破的嘛···
消失的人，她会找回来，要走的人，她拼尽全力也要好好告别，现在的她，虽然弱小，但那颗成为传奇的种子已经在她心中落地生根，待他日东风送雨，苍天大树必会改变这个时代
此刻，岚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急急躁躁的坐了起来，弄得屋内一阵响动
“差点忘了正事”
休灵顿听到响动也进屋来，看到岚手中的盒子，心下了然，反手关上了门，拿出一个类似塔状的金属放在了桌上，按下塔尖，一层淡蓝色的光波以圆形展开，围住了整个小屋，从外面看，灯火通明的小屋已经漆黑一片，如深潭一般寂静···
此时，一直收在盒子里的义体人已然安安静静的跪坐在两人面前···面色毫无波澜，眼睛也不会眨动，要不是均匀起伏的胸口，简直与机器人毫无差异
“wbl？”
休灵顿也看到了这仿生人肌肤下的淡黄色线路，皱着眉头问道
“嗯，她的神志也可完全操控，那些人渣也真是…”
岚上前摸了摸仿生人的脸，光滑的如刚刚剥开的鸡蛋似的，心下十分感叹
休灵顿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稍稍思索，让岚将仿生人的生物程序借口插到电脑上，便开始重新修改起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程序
············
“小家伙，这程序…很霸道，写出这样程序的人，某种意义也很厉害，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它”
休灵顿一边修改还不忘提醒岚学习，岚也仔细的在一旁观摩学习···
但一想到这些语句执行出来的每一个动作，岂不是···想到这，小姑娘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
“咳咳咳···老师，这我也要学吗”
“······”
休灵顿自然清楚小家伙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些事，一向严肃的家主大人也有些尴尬，强行严肃的说着
“小家伙，你以后可能面对的人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休灵顿看着眼前还略显稚嫩的小家伙，突然忧心起来，正是因为深知小家伙以后要面对的是比那豺狼虎豹更加恶毒阴险猥琐的人，才越发的想将自己的所有都教于她，可惜···
“好吧···那老师，这里用这个算法语句会不会好一点······”
就在休灵顿心回百转之际，岚已经开始认真思索起这些细节
············
夜半十分，夜鸦暗叫，不知疲倦的二人将那些不堪入目的黄色程序上上下下修改了个便，这程序中的高明之处连休灵顿也解不开，为了不影响仿生人的日常行为，只好保留了些···不太要紧的项目
到了最后一项时，休灵顿操控程序的手顿了顿，不容置疑的说到
“给她个名字吧”
“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
“嗯···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想要她清醒过来是需要指令的，而她的记忆程序里没有名字”
“···我明白了”
岚低眸，想了片刻，看着这张动人心魄的脸，微微启唇
“阿丽莎…叫她阿丽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