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清风徐来
财裴嘟起嘴，两边腮帮子鼓得很大，然后皱着眉说道：“我才不要，认你做师父我岂不是要对你像对长辈一样敬重你？我才不干。”
白发生猛然抽搐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起一个画面，早已经记不清楚年头，白发生热泪盈眶，凝视着这位姑娘，声音沙哑地说道：“上一世你也是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
财裴愣住了，挠着脑袋问道：“什么上一世？老头你哭啥子，我喊你师父还不行嘛，你别哭了，师父。”
白发生笑颜如花，两行热泪滑落脸颊，湿热温润中是老人慈祥的笑容。
“诶！诶！”白发生重复应了好几声，开心坏了。
财裴双臂环胸，斜着眼睛看老头，心里面嘟囔着：这老头真怪。
白发生笑容夸张，两眼弯弯，驼着背拉起财裴的手，柔声问道：“丫头，师父教你很厉害的本事好不好？师父把一身的本领都传授给你好不好？”
财裴见到有便宜可以占，于是笑嘻嘻地点头答应：“真的？”
白发生顾不得别的，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全都是那个记忆里熟悉的姑娘，熟悉的那个顽皮丫头。
此时的财裴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懂，但唯独一件事情她很清楚，那就是眼前的这个怪老头是真真切切想要对自己好的。
财裴或许顽皮了些，嘴巴也欠了一些，但她心眼不坏，虽然粗枝大叶，可有时候身边人的细微举动或者是一些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她都会默默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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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陋巷里。
温家。
妇人将温如玉喊了出来。
“玉儿，快去田里看看你爹，怎么都这么晚了还不见他回来。”
妇人手里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乖巧文静的温如玉柔声应道：“好的娘亲。”
温如玉小跑着推门离开，奔跑在陋巷里，朝着小镇山间里的广阔田野跑去。
汗水浸湿了天真无邪的少年的脸颊，湿透了身上的薄衬衫，不知苦累的少年已经感到有些疲倦，秋风萧瑟，月落乌啼。
少年跑到不见边际的田野里，站在小路上，一眼望去，高山远阔，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一个渺小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月亮下，倒映在田地里。
“爹！”
少年欣喜地奔向那个男人，一边朝他挥手一边不停喊着：“娘让我来喊你快点回家吃饭了！”
那个手里握着锄头的男人回过神，转过身，看着自己最最亲近的孩子正在奔向自己。
温习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疲惫，也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只有一种温暖安逸的归属感，不断涌上心头。
温如玉跑到温习的身边，父子两个相视而笑，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共同转身，面朝无边无际的田野，眼里充满月光。
温习突然开口说道：“儿子，你觉得……爹怎么样？”
“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温如玉充满疑惑。
温习突然有些愧疚，低下头说道：“从小爹就很少关心你，很少陪你，你怪爹吗？”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反正在温如玉还很小的时候，温习就已经开始在田里干活，没日没夜的种地，日复一日，就这么熬到了现在。
只是最近几日，从小镇出现变故开始，温习才慢慢注意起自己的小儿子，才开始注意关心他的生活起居、人际关系还有每一天的心情。
温如玉扭头看向温习，真挚地摇摇头，语气稚嫩，“我不怪爹，我也没有觉得爹哪里做得不好，我知道爹有本事，爹做的事一定有爹自己的道理和理由，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爹。”
温习终于叹出一口气，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直压抑着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
温如玉立马又接着说道：“其实，虽然娘经常骂爹，可是当爹不在家的时候，娘总是念叨着你，想着你有没有受伤，你的腰好点没，你的手有没有划伤，你饿了没有，你渴了没有，所以，娘还是很记挂你的，爹。”
温习默默点头，轻叹一声说道：“是啊，我应该一直都知道的，你们一直都很爱我。”
二人继续望向辽阔的远方，差点忘了时间。
温习突然一怔，着急道：“坏了，还没回去你娘又该生气了！”
温如玉也瞪大双眼，脑海里浮现起自己和爹被娘亲罚站在门口，然后一边反思一边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流口水。
父子两人急忙转身笑着大跨步向前跑，朝着回家的方向跑去。
跑到家门口时的父子俩早就已经满头大汗，温如玉站在温习前面，两个人笑嘻嘻地看着屋子里坐着生闷气的妇人。
妇人双臂环胸，背对着两人，双眼横着，温习和温如玉嬉皮笑脸，却不敢上前半步。
终于，妇人松了口，转身无奈地笑道：“好啦，还站在门口干嘛？快点洗手吃饭。”
温习和温如玉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好”，然后温习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将温习一把抱起在怀里奔向厨房打水洗手。
而坐在饭桌旁的妇人也是看着这父子俩又气又笑。
温如玉心里有一件事情想不太明白，就是为什么爹最近越来越关心家里，要么就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一个人发呆好久，要么就是和家里有越来越多的话，心思也更多的放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他娘，则是比以前要好说话了许多，要是换做以前，估计这次必须得站个一时半刻才能坐下吃饭。
不过温如玉心思单纯，想不来这么多，只要爹娘开心，他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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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晨光熹微。
天色渐渐明朗，清冷的露水滴滴答答。
陋巷里的宅子格外冷清，青衫公子傅正书散步至此，走到少年的宅子门外。
青衫公子轻轻叩门，不见有人回应，便再敲了几下。
直到第三下，陈碎明才从屋子里推门而出，然后小跑着过来打开院门。
陈碎明第一眼看见这个青衫公子时便觉得眼熟，然后立马问道：“你是那天来品鉴的哥哥？”
傅正书微微颔首，收起碧玉折扇笑道：“没想到小兄弟还记得我。”
陈碎明侧身让步，请这位青衫公子进入院子里，傅正书也一边进门一边自我介绍，“我叫傅正书，你叫陈碎明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陈碎明抬头问道。
傅正书噗嗤一笑，说道：“当然是向村长打听来的咯。”
陈碎明跟在傅正书身后，满脸疑惑，“打听我做什么？你不会又是来杀我的吧……”
傅正书猛然转身，眼神极其严肃认真，问道：“之前有谁要杀你吗？”
陈碎明愣了一下，立即摆手说道：“没有，你听错了。”
傅正书也没有接着问，点点头然后说道：“陈碎明，我非但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
陈碎明又是一头雾水。
傅正书说道：“与我青巫山合作，我们可以给你最好的条件修炼，可以得到我们青巫山的庇护，这样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但是同样的，日后你若修炼有成，需要分一些你的气运给青巫山，如何？”
之前经过和林羡好、张道凌还有陆笙谈的谈论，陈碎明已经可以大致理解这句话其中的意思。
只是陈碎明不太能理解，明明自己运气这么差，不仅没有背景也没有天赋，而且开始修炼的年纪也已经算是太晚了，这样的自己居然还会被看上。
陈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吗？”
傅正书也开门见山，说道：“其实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发现你的心很明亮，或许你可以达成某种心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很有潜力，与你合作更像是一场赌注。”
“你不怕输吗？”
陈碎明尴尬地笑问道。
傅正书微微一笑，眼神焦灼，道：“少年的心，值得便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