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送话
陈碎明也很是错愕，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假的？哪有爹会卖自己女儿的？”
财裴双手拉住陈碎明的袖子，使劲儿甩，委屈巴巴地说道:“就是啊！你想我爹都那么有钱了，居然还要把我卖给别人，你说他是不是中邪了？还是失心疯了。”
陈碎明立马耷拉着脸，板着脸训道:“阿裴，不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爹，他生你养你，对你有恩。陆先生说，‘凡为父母的，莫不爱其子’！你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财裴茅塞顿开，双手拍在草地上，大声问道:“我知道了！难道还是因为我出生时被误认成男孩，所以我爹对我一直都不满意？”
说到底，还是要怪张道凌，算卦算的不准，在财裴出生之前算无遗策的说腹中胎儿是男孩迹象，让财家的人空欢喜一场，不怪他怪谁？
陈碎明想起张道凌刚走，勉为其难地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道长吧，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你爹是容易想得开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跟你过不去的，更何况你看他不也没对道长怎么样嘛。”
财裴眼神提溜着转，点头同意，“你说的好像也对，我爹平日里其实对我也挺好的，应该没有意见。难道是那个臭老头蛊惑我爹？看上本姑娘的天资聪颖、神童才能，想让我做他的子孙？”
陈碎明一脸不屑，立马调转过去，背对着财裴，也拔起一根草，嘲讽道:“得了吧，你顶多算是顽皮、不听话，离神童还差的远呢。”
财裴听见陈碎明这样说，立马站起来挑衅陈碎明，说道:“陈碎明，你羡慕我的天赋就直说，干嘛贬低我。”
陈碎明瞥了一眼财裴，然后更不屑地笑道:“财大小姐，我哪里敢贬低你啦？是是是，除了袁董君你谁都不怕，可以吧？”
说到袁董君，财裴其实也不算是怕他，只是真正敢揍财裴这种大小姐的，除了他袁董君，再无别人。
一个是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一个是家财万贯才天不怕地不怕，袁董君每次与财裴拌嘴，总是会和她动手，毕竟在大部分同龄人眼里，财裴与男孩子没什么差别。
财裴怔一怔脸色，昂首挺胸地解释道:“我那是怕他吗？我是看在他人挺仗义，才不和他计较，我才不怕他！”
陈碎明点点头，然后起身与财裴面对面，高出她半颗脑袋，“阿裴，问你个问题。”
财裴突然一顿，陈碎明难得这么正经有事情要问自己，半信半疑地说道:“什么问题？”
“你们家是不是过一阵子也要搬走了？”陈碎明严肃正经，“镇上好多人都搬走了，你们家本来就是外地来的，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财裴向前凑上半步，歪着头看陈碎明的眼睛，笑着问道:“怎么，不舍得我啊？”
话音刚落，陈碎明立马举起一只手，按在财裴的脑袋上，猛地推开，“不舍得你个鬼啊！说正经的，你爹有没有这个打算？”
财裴被一把推开后退两步，然后立马跳着扑向陈碎明，一只胳膊锁着陈碎明的脖子，一只手从背后挠他痒痒。
财裴一边使劲一边艰难地说道:“我爹还没说过，不过我家应该不搬，我爹这几日又买了几处宅子，如果马上要走了，还买那么多宅子做什么？”
陈碎明又如释重负，没再挣扎，两只手握着财裴的那只胳膊，稍稍用力地往外拉，“那就好。”
陈碎明最后三个字说的声音极小，财裴几乎都没有听见。
财裴松开手之后，也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生气，两个人总是这样，财裴不开心了就找陈碎明撒气，陈碎明呢，也只是随便聊聊几句，总能让她消气。
院子门外突然间探出来一颗脑袋，小小的身影倒映在陈碎明眼里，“阿玉，别躲了出来吧。”
财裴立即转身一看，温如玉笔直地站在门口那里，看着院子里的二人，“阿明，财裴，你们在干嘛？”
陈碎明刚要开口说话，财裴猛地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眼神示意，凑到他的耳边警告道:“不许和别人说我爹要把我卖了！丢不丢人！”
陈碎明噗嗤一笑，拉开财裴的手，信誓旦旦地看向财裴，说道:“不说便不说，我本来也没想说这个。更何况，我不觉得你爹真像你想的那样。”
温如玉已经站在财裴的身后，财裴还在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姿态，双臂环胸，撇头不屑。
“我娘已经在做饭了，我爹说今天请大家来我家吃饭，财裴你也来不？”
温如玉笑颜如花，面如白玉，十分稚嫩。
财裴嘴巴一歪，皱着脸，凑到温如玉身边马上展露笑脸，问道:“如玉哥，好人做到底呗，今天我住你家行不？”
温如玉不得其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家住？”
“我！”财裴差点脱口而出，声音一下子胆小如鼠，“我想你了嘛。”
“……”
陈碎明和温如玉差点就要捂着脸笑到吐，财裴说的这句话放在整个小镇，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只有袁董君的一句“救命快把虫子拿开”能够比肩。
财裴见二人笑话自己，便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握紧拳头就要砸在两个人的身上，“我让你们笑！”
温如玉一边扯开财裴的手，一边冲着陈碎明问道:“阿明，林姑娘和小语呢？”
“林姑娘带小语出去玩了，她让我待在家里练拳，说不练好拳我就没饭吃。”
陈碎明吞吞吐吐，不自觉地回到院子的土墙旁边，弓起身子，做出出拳的姿势，一拳横出，紧接着又一拳笔直地向前打出去，再加一个转身，步子有些不稳。
财裴和温如玉走到一边，看着陈碎明张牙舞爪的练拳，财裴有些难堪，啧啧问道:“陈碎明，你这练的什么呀？虫拳吗？怎么东倒西歪的。”
陈碎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咬文嚼字，“练多了，腿酸，控制不住的抖，林姑娘说，等适应了就好了。”
财裴扭头看向温如玉，“林姑娘是谁啊？”
“一个打架特别厉害的姐姐，暂时住到陈碎明家里帮忙照顾小语的。”
财裴挠了挠头，张嘴问道:“为啥要陈碎明照顾小语啊？”
温如玉正眼看向财裴，凑到她的耳边，细细说道:“小语她阿婆走了，不过她还不知道，到时候你别把不住门说起这个让她难过。”
财裴先是一惊，“走去哪里？”
然后陈碎明忽然打出一拳，拳出如风，终于有了点模样，并同时说道:“意思就是大人们说的‘死了’。”
财裴瞪大双眼，追问道:“怎么可能，前几天婆婆还给我家送了新鲜蔬菜呢，怎么突然就……”
陈碎明接着又打出一拳，虽然没有刚才那一拳有气势，可也越来越有模有样，并说道:“别打听了，阿玉，那你们还打算叫谁？”
“我爹说，有阿明、小语、林姑娘、阿裴、还有董君，哦对了，还有刘冬向。”
忽然，陈碎明的拳脚戛然而止，收起双拳后看向温如玉，问道:“刘冬向他们家不是已经离开小镇了吗？”
温如玉点点头，说道:“对啊，我和我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说就算人家搬走了，也还是要去他们家送一句话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爹要搞什么名堂。”
“如玉哥，那我陪你去送话呗？顺便我要找他袁董君算算账！上回他骂我我还没骂回去呢！”
陈碎明上前一步，刚准备开口却被财裴打断，“陈碎明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练你的拳吧，我就替你代劳了！记得报答我！”
说罢，财裴双手拉着温如玉的胳膊一直往外冲，不给温如玉一句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