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飞逝的时光
第四个年头。新年佳节即将到来之际，随处可见的红色点缀在白色的画布上。白雪覆盖的大都市里，到了晚上万家灯火汇聚街道形成一条闪耀的银河，飘向远方，为游子捎上寄养家乡的书信。华国京都某一处小区。书房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高修长的男子平静的注视着手中的信，读到最后，肩膀微微下垂，似乎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来。……附上画作一副，一切安好，勿念──苏阳。合上书信的苏牧深呼了一口气，又是这样……信里说到了他今年也不回国内过年的消息，算下来，这已经是苏阳留学之后，第四次不回来过年了。遗憾总归是有的，苏牧觉得自己更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包裹里除了信封跟画外，还有几张照片，那里面是苏阳跟一个女子的合照。长大了，为啥心里总是空空的……最初的时候，苏牧也奇怪过，为何不用更为方便的通讯设备，改用书信联络。正常人谁会想到呢，苏阳是被漂亮国限制出境，人身自由被监视起来。印象中，在小孩子阶段，苏阳成绩就很好，从小到大也比较中规中矩，没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苏牧也难以想到这方面，还没等他疑惑多久，就收到苏阳的来信解释。在第一年得知他不回来过年时，遗憾有之，想念亦有之，随着往后时间慢慢推移，担心也有。苏牧还曾在回复的信上提到过想去美国看望一下他，顺便去旅旅游！可惜被苏阳拒绝了。加上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下，一来二去的也就没能去成。得知今年的苏阳依旧不回来后，也只是把那份失望埋在了心底，不知为何，苏牧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好似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不过……苏牧又看几眼手里的照片，知道他过的还不错也放心了。“吃饭了！”
“滋粉啊~！粑粑粑粑粑粑……”书房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还有一声清脆悦耳的小孩声，小奶音学着叫了一声后，自顾自地开始了搞怪。“欸！就来”苏牧赶忙应了一声，将信封放好。……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漂亮国，远在千里之外的苏阳，真的过得很好吗？那当然不太可能了。那封寄回去的信跟照片，苏阳表示最终到达苏牧手里的，是不是自己正版亲笔的内容都不一定。别看他也有写信回去，但里面从来不会说太多。在知道信件内容会被别人检查的情况下，相信也没谁会在里面长篇大论，分享自己的真情实感。一想到有人围着他的信件，分析揣摩着他的信里内容哪里哪里有哪些问题，苏阳就觉得别扭。合照跟那个女人？那女人早在一年前就没再出现过了，所以信件里合照的真实性不言而喻。之前一直上门“劝降”的女人，因为任务迟迟没有进展，也就没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跟一个魁梧的黑人保镖。这似乎代表了漂亮国对他的态度。他们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算不上好，非要说的就是──阴阳怪气？看得出来漂亮国对他逐渐失去了耐心，这对苏阳可算不上好消息，好在还没到监禁的地步，没受啥皮肉之苦。嗯……“所以，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苏阳嘀咕了一声，自我安慰了一下。他还记得，前些年的时候舍友找上门的情景，当时舍友希望自己出技术帮他筹钱，结果自己还真的跟他换了五万钞票，不出意料的，舍友没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巧合的是，那段时间之后，漂亮国还以为出现了转机，他们以为苏阳的态度退步了。对咯！要钱就对咯！他们也乐于见到苏阳这种做法，技术换钱的方式正对他们的胃口，连带着监视力度都松懈了许多。他们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一个假象，往后没能从苏阳嘴里再翘出新的东西。那一年，太阳格外的晴朗，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就是邻居换得有些勤。那一年，他往苏牧家寄画作寄得格外勤，这些画作的后面，都有个共同点──画布后面涂满了凌乱的线条。像是无聊时，随意打的线稿，看不出具体是个啥，检查的人员只当他在练习。毕竟画布跟颜料是个消耗品，苏阳为了节省一下日常开销，没少这么干。从第一封信塞在画里寄回去，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年头。苏阳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到好不容易收到苏牧回信的期待落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了不至于让画作里的图纸被埋葬在时光里。在某一天，用画布练习线条时，他偶然想到了这种方式。时间也很快再次证明了，这种提示的作用微乎其微，并没有生效。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在这段重复着希望，然后希望破灭，继续等待希望的时间里，感觉到漂亮国对他态度的恶化后，他的心态也在慢慢发生转变。原本的他，初衷当然是想要回去，有时候他还会时不时的幻想着……幻想着有这么一天：自己重新踏上了国土，重新走一遍童年时回孤儿院的小路，虽然是个孤儿，但他并不排斥那段时间。还可以抱抱孤儿院的老院长，苏阳还是挺想念她的，老院长的年龄已经挺大的了，哦~没记错的话，她今年也该八十六了。还能见见自己未曾谋面的小侄女，自己作为叔叔，可以带她去兜兜风，去游乐园玩玩，说实在，他还从没去过呢！最后，跟自己的老哥再补上一句：“我回来了！”
幻想终究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现在的他，只能默默在心里跟老哥说声：“对不起……”既然没法回去的话……那么……至少把脑海中的知识留下吧！这一刻的苏阳，眼睛闪着莫名的光亮。将它们留给自己的祖国，即便自己再也回不去，或者不在了，至少留下了一个种子，即便这颗种子不知要多久才能长成苍天大树。希望这些知识终有被人发觉的一天！苏阳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尘封的知识一定能够帮上忙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些知识的重要性，以及所能做到的程度。他相信会的，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可以说他犟，也可以说他傻，甚至说是自暴自弃也好。但这是他的选择，并且已经打算为此奋斗一生，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如果说还有啥放不下的话……仔细想想，哥哥结婚生子，家庭美满，当了个大学老师，平时也没啥经济压力，各方面过得比他好多了。嗯，好像……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非要说有的话，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剩下多少时间。自己脑海中是有很多科技知识，但每次画里能放下的图纸并不多，他只能尽可能将其精练简短一些。此时的苏阳，正盘腿坐在凳子上，瞪着桌上的饭菜发呆，好像不小心做的有点多了……也许白天不该吃太多零食？嗯，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漂亮国可没有国内的厨房条件，他只能尽量利用现有的东西，每年这么多的日子里，就是在新年的时候才这么捣鼓，这不，一下子就做的有点多了。算下来，这是他待在漂亮国过的第三个新年。氛围上跟国内相比，确实冷清了许多。在国内的时候，往常也只有他跟苏牧两人，没啥亲戚，好在大街小巷的热闹总是有的，华人街倒是还有几分节日的气息，可惜他也去不了不是？简单扒拉了两口后，苏阳放下了碗筷。算了，吃不下了……继续他的画画大计！说干就干！利索地下了饭桌，光着脚丫的他嘣嘣嘣，几步又踩上了画架前的凳子，顺势蹲了在上面，拿起画笔继续在画布上挥洒。画布上：一座京都特有的建筑巍然耸立，相信每个种花家的人都分外熟悉那黄瓦红墙。建筑下方，一排路灯照耀着脚下的白雪，建筑上方，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