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陀地童子

    突然感觉大腿一片湿热，老庞伸手一摸闻了闻是一股尿骚味，原来是怀里的周晨因为太过恐惧给吓失禁了，好在丧尸闻不到这股气味，远处传来别动动静，徘徊在门口的几只丧尸立马循着动静而去，脚步声渐远，门口外又恢复了平静。

    落叶挟着凉爽的晚风打在老庞身上，他终于松了口气带着周晨马不停蹄的躲进了二楼的宿舍里。

    老庞来自东南沿海地区一个叫沙尾坡的小村庄，五十大几了还是单身，不过年轻的时候倒是有个相好的，两人青梅竹马，认定了彼此就是对方白头到老的人，两家人都已经开始商量彩礼，准备找个好日子先正式上门提亲，老庞一天乐呵呵的，见谁都主动发烟，招呼人家到时候来喝喜酒。

    眼瞅着好事将近，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村长的儿子闪亮登场，用了两头牛，一辆幸福250摩托就把她给拐走了，最主要的还是帮她弟弟解决了工作问题高中毕业后直接安排到镇上当邮递员，老庞的彩礼只有一头牛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烟糖咸鱼相比之下确实有点寒酸了。

    就这样老庞被无情地抛弃了，每次看到村长充满智慧眼神的傻儿子骑着摩托笑嘻嘻的搭着她最爱的人老庞都痛不欲生，老爹怪自己没本事给儿子讨媳妇，郁闷的整天蹲在门口抽旱烟一呆就是一下午，村里的人见到自己总带着一丝笑意，是一种让人难受的笑容，所以他离开了村里跑到江宁去讨生活。

    一晃几十年，一个人倒也自在，冲动了就花个大几十找路边或按摩房里残花败柳的失足妇女泻泻火，不是他好这一口，年轻貌美的价格太高有些价格低的离谱的看上去不是吸毒吸多了的粉妹就是一身传染病他才不敢瞎上，收入不多每个月还要寄点钱回去给他爹所以只能省着点花，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没有啥盼头。

    工作倒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一个干的长久，直到来到小红花幼儿园当保安，枕边还是自己一个人，性生活多靠手解决。

    除了为了生活而工作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研究那本“黽山术”这是他孤单生活里唯一的乐趣了。

    老庞和周晨困在幼儿园里靠着仅存的余粮撑着，小小的幼儿园里两人紧紧的依偎着，任凭外面风吹雨打园里依旧闪烁着希望的火光。

    又过了几天食物消耗殆尽，两人饥肠辘辘恨不得摘树上的叶子来吃，父亲的电话又始终打不通，看来十有八九老庞不敢再往下想，现在他心乱如麻，感觉没有一点希望，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加入丧尸的行列里，与它们彻夜狂欢，此时整个人就像大号的火药桶任何一点火星都能将他引爆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老庞，我好饿啊。”周晨捂着肚子道。说罢踢了一脚老庞的小腿。

    老庞没搭理他，怔怔的站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老庞，好饿，我想吃东西，我想妈妈我想爸爸，我想姐姐。”周晨边说边抽抽又呜呜的掉起了眼泪。

    本就心烦意乱的老庞被他的哭声折磨的甚为恼火怒斥，板着脸说：“别吵吵了，再吵吵把你丢到外面喂丧尸。”

    周晨抹了抹眼泪不再抽泣用反而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老庞说：“我回去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让他来收拾你，再告诉园长让他开除你，我还要告诉全部的小朋友让他们一起不喜欢你！”

    因为老庞平常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惯了，就算吃点亏也总是笑呵呵的，所以谁都没太把他放在眼里，就连5岁的小孩都不吃他这一套，还反过来威胁他，特别是他那种鄙夷的眼神像是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过一样，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

    以往几十年所积攒怒气的愤怒之河翻涌而来，老庞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额头上连着太阳穴的几条筋止不住的抽动，两只眼睛一片漆黑，猛然闪烁了一下漆黑的眼珠中生起了一团团火焰。

    老子救你了，还他妈给你吃给你喝，b崽子就是个白眼狼，还找你爸收拾我，找园长开除我，让所有小朋友唾弃我，长大了也是个祸害，妈了个逼的现在老子就算剁了你也没人知道。

    老庞一脸凶相，猛然间张大眼睛，眉毛微微抬起瞬间想到了些什么，手激烈的抖了起来，紧咬牙齿，挣扎着，犹豫着，突然脑海中浮现出那双鄙夷的眼神，一双变两双然后慢慢的变成了无数双，伴随着笑声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老庞的内心。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变成了浅浅圆圆轻轻摇曳的光晕，漏在他身上却并不温暖，片刻后庞培真缓缓转过身，通红的脸庞已经变得自然，嘴角弯弯的牵起一抹笑容，双眼微眯看上去他并没有生气一如往常，又恢复成那个慈祥的模样。

    庞培真一脸真诚说：“对不起啊！老庞跟你道歉，我不该说那些话，都是我不好，我在厨房藏了些方便面当做是道歉的礼物，我带你去都煮给你吃。”。

    周晨毕竟是小孩子一听到有方便面可以吃之前的不愉快即刻烟消云散。急忙点头答应道。

    两人走到厨房，庞培真还真从橱柜里找出一包方便面，但是园里为了安全不用燃气都是用电磁炉，早已停电多时，所以没有热水泡但这并不难得到庞培真，他撕开包装取出料包，捏碎面饼再放入调味粉摇了摇递给周晨，干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周晨腮帮子鼓鼓的吃的不亦乐乎，满嘴嘎嘣脆全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庞培真往装米的大缸里不停的放水，不断溅起的水花将他的身影打的零零散散，水声停，缸满，水里的倒影又变得清晰无比。

    庞培真表情漠然的看着周晨，缓缓走去从后面突然勒住他脖子往水缸里带，周晨虽然是小孩但也有分蛮力不断地挣扎着身体，想呼喊救命可是喉咙被死死地勒住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庞培真一只手把他的头按入水中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儿童和中年人力量的差距就如同一道鸿沟无法跨越，冰凉的水滴染湿了庞培真的胸膛，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熊熊大火。

    水面逐渐平静，周晨不再挣扎，苍白而稚嫩的小手浮上水面，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静的只能听见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周晨带着怨恨和恐惧被庞培真活活溺死在大缸中。

    庞培真到底是第一次杀人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丢下凉透的尸体，躲在一旁不停的抽烟，一根接一根勇气又给他堆积起来，不一会他又站起来，不安的神情里带有一丝兴奋，一丝决绝，跺了跺脚把尸体放在一旁，水缸里的水被他放干净，拎起尸体摆放回水缸中，往身后拿着一个塑料盆走出门。

    走向杂物房，找了把铁铲，来到灌木丛中，不停地挖着土装入盆中，再把土倒入水缸中，反复几次的倒腾土很快便埋了尸体的半身，庞培真摘下手中戴着的珠串用力一扯，木珠四散而开，捡起来收拾好后取出一颗放入周晨嘴中，黑暗悄然滋生着，时间是它唯一的催促剂。

    五日眨眼即过，庞培真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水缸边，他所有的希望都在这里，这几天他全靠吃园里那棵老榕树的果子和一堆发芽的红薯才撑到现在，看着水缸里的周晨头顶鼓起，生了个小角包，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耳垂，咬破右手点在它头上凝指对着周晨念叨着咒语：“周晨，周晨，阴月榴辰，水土凝阴，垂髫之身，陀地而来，应吾而生。”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缸中的周晨颤抖了几下随后从土里挣脱而出，爬出水缸走到庞培真面前，它身上还穿着幼儿园的制服，整个身体并没有腐烂，也没有难闻的气味，皮肤白的像是珍珠，一双土黄色的眼珠泛着黑气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就这样呆呆的目视前方。

    庞培真如同慈父一般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周晨木讷的蹭了蹭他的手，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原本困扰着他让他一丝不安与愧疚的情绪也都一扫而空，此刻他放声大笑，仿佛踏入了新世界的大门，在这里他就是绝对的主宰，没人能够忤逆他。

    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的迎面砸来，老榕树上的猫头鹰眨了眨眼睛挥舞着翅膀逃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