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病逝
“阿父说，老太君罄竹难书，要有个人来还老太君所作的孽，便要把我送进寺庙里出家当尼姑，生生世世不得回府。”
桃一噗呲一声，捂着嘴笑出声来，“四小姐，其他不说，老爷这为人处事倒是别具一格。”
桃禾却眉目紧皱在一起，闷声道：“老太君所作的孽不应该由他这个唯一之子来偿还吗？再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们大小姐，不该是补偿我们大小姐吗？跟四小姐送去寺庙出嫁有何干？四小姐还未出嫁呢便想毁了她的一生。”
楚忆陵眼中无甚情绪波澜，依旧是一副淡淡神情，迎上楚青瑶那双湿漉地眸，朱唇轻启：“桃禾说得有道理，只不过本小姐为何要帮你呢？”
楚青瑶向前爬着两步，还未开口，楚忆陵便打断又道：“不会是因为文德王之事，以为本小姐是活菩萨吧？本小姐不是，那次救你也不过是想让老太君多信任我几分罢了。”她盯着楚青瑶，一字一顿，“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帮你？”
地上的凉意从脚底凉进她心中，像被灌了一盆冷水一般，把心里那一点希望浇灭。
而楚忆陵接下来所说让她眼中一喜，“去寺庙也不全是坏事，你留在尚书府中，就算现在楚轩在世能留你，待一家之主是楚沐风时，他不会赶你出门？闲言碎语都能唾淹了尚书府，去寺庙也不过是他们口中寺庙，依我对楚轩的了解，他断然是借寺庙之名而让你养在乡下。”
“多谢大姐姐。”楚青瑶感激涕零一笑，弯着身子似在找什么，将小瓶放到圆桌上，搓着手道：“这是茯苓膏，可以快速去祛疤，我知道你是医师不缺，但这个是我阿母为我准备上好的祛疤膏，只需涂抹三日，疤痕便祛除了。”
少女睨了一眼楚青瑶，对上她的视线欠了欠身子，“姐姐，青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皇宫城墙两边，繁花似锦。
质朴又透露着庄严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城墙内，行道漫长弯弯绕绕后，才稳稳停在了花开满墙的宫殿前。
“御王殿下，芙蓉宫到了。”
骆白走下马望着头上匾额，恭敬地说道。
南宫翊步伐稳而有力，长腿一迈跨过宫门，熟练地往宫门右边走去。殿中整圃的芙蓉花映入眼帘，绚丽又饱满。
他收回眼眸，昂起身子向前而去。
“娘娘，御王殿下来看您啦！”发鬓间别着一朵芙蓉花的宫女小步上前，仰着笑容。
云妃娘娘爱花，尤爱芙蓉，东秦各地的芙蓉花种子都被盛帝寻了来，种满了花园。每到春季芙蓉宫中的宫女发间都会别着芙蓉。
躺在秋千椅上的蓝衫琉璃裳女子双眸猛地睁开，眉梢一喜，正直身子看到远处只有一处高大的身影时，面上悦色一览全无。
双腿一翘，纤手一抬，道：“继续荡。”
“母妃。”御王恭敬地站在十米之外，温声道。
云妃右眼半眯着，睨了一眼，冷不丁问道：“你一个人来干嘛？本宫的儿媳呢？”
“儿臣进宫面圣，顺道过来看看您，这是儿臣在宗琼楼为您带的芙蓉糕，您尝尝。”
云妃哼哼两声，从秋千椅上跳了下来，走到石桌前坐下，纤手拾起一块糕点，抿了一口双眼弯弯眯起，还是熟悉的味道。
南宫翊神色一沉，轻声道：“母妃，儿臣有事相问。”
云妃手中动作一顿，重重地咬了一口，叹声：“本宫就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您知不知道十五年前……吾阿母宫中为何突然冒出刺客？儿臣查了这么多年都未有一丝线索。”南宫翊说得云淡风轻，像是一件微小之事一般。
云妃眨着双眼，慌忙站直了身子，将双手放在唇边，“翊儿！盛帝查了整整三年，都未有一丝头绪，已经昭告天下是病逝，已经沉冤得雪，你别再查了，惹得圣怒。”
南宫翊悄然握紧了双拳，神情冷清，“儿臣，不会放弃。”
他行礼后转身向后而去，那身影忽地停在青石道上，声音散漫，听着宛如冬日飘雪，却又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沉冤得雪是给世人的交代，本王让弑母之人血债血偿。”
南宫翊离去的身后，云妃心口处隐隐不安。
皇宫，乾坤殿。
“御王殿……”福公公还未行礼，南宫翊便绕过他阴沉着脸径直走向殿中，福公公静然止住步，退到殿外轻轻关起殿门。
“翊儿？你可是……”
盛帝话音未落，御王便出声打断道：“父皇，儿臣有事想问，还望父皇能知实而言。”
南宫翊语气低沉至极，盛帝神情顿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神色，声音低而缓即：“说说看。”
“待宋观砚之事平定，儿臣想前往西北。”
盛帝双手而背顺，点头道：“准。”
“十五年前，儿臣生母宫中为何会闯入刺客？后说是寻仇谋杀又息事宁人，皇宫戒备森严，一宫娘娘在深宫刺杀，为何！？”南宫翊眼中情绪翻涌，双手也死死握拳，“为何”二字咬得极重，似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爆发。
盛帝蓦地回头，那一双漆黑的眼被苍白地脸色衬得越发漆黑，望着他半晌。
稳了稳身形，一字一字道：“兰妃是病逝。”
“儿臣已有五岁，虽那时年幼，可儿臣记得清清楚楚，是被黑衣人刺杀而死，您为何要说是病逝？就为了您的后宫不乱？”
盛帝愤愤瞪着下首滔滔不绝之人，呵斥道：“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心中有怨，朕告诉你，当时正是边境战事四起，民不聊生，朕也因兰妃遇刺找了整整三年！国库空缺下成立大理寺将东秦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未有一丝踪迹！家国都不得安生，被敌人连夺三座城池，朕难道要为了一起刺杀而置东秦百姓于不顾？”
南宫翊紧抿着唇，与盛帝相望而视，眸中愤怒不似有假，他躬着身，“儿臣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望父皇能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