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左相进尚书府
她推开嘎吱响的院门，见四处没人后手上紧紧往里一推，提着步子往里跑去，白色锦袍也随风在空中飘了起来。
她透过微微敞开的房门，看着里处双目紧闭的女子，呼出一口气后，轻步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肩头，小声唤道：“杜娘？”
正在睡梦中的女子歪着头立马转身，擦了擦嘴角唾物，双眼迷糊望向玉树临风的男子，指着他疑声道：“哎？家主你来了……”
凌初身形一顿，眉心微微皱起，看着她沉声片刻，转身走去屏风后。
在出来时已经是女子模样，她一把推开还在睡梦中的杜娘，掀开被褥刚要抬起手为卧床女子施针，手停在半空中，垂着眼帘，走到另一边。
流云缓动，红灿灿的朝霞铺满院落，两排繁茂整齐的松树，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陵儿，天微明你便来了。”
杜娘揉揉眼睛，被透过窗帘的沐光闪了眼，愣愣道：“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她站起身子，一阵麻流从脚心涌入全身，眨着眼视线在楚忆陵和床边扫视，见楚忆陵低着脸，睫毛有些湿意地颤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顺着楚忆陵的目光看向床边，女子嘴唇泛白了无声息，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已经尽力了。”
如果昨日便封住丹田，那她便还有命活，是她太过相信自己的医术，才害得笙歌永远瞑目。
楚忆陵摇摇头，眼里泪水似要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若是我发现她尚有一口气及时医治，那她就不会死。”
杜娘见她自责不已，眉头都快紧成了川字。楚忆陵，你还是这般心软，她内心叹着气，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肩，“错的怎会是你？错的是折磨笙歌至此的人，你这般自责做什么？”
笙歌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只怪她命不好，不等楚忆陵开口，她徐徐说道：“你现在应该打起精神，找到顾青的下落。”
她抬起湿漉漉地眼眸，有些哽咽：“她是因我一时大意而死的。”
杜娘正要安慰出声，十米外便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她捂住楚忆陵唇角，眼神示意着。
“小姐，御王殿下已经在长乐院等你了，我说你去买药材了。”桃一细微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杜娘拍了拍她的肩，昂首看向房门前，“快去吧，顾青一定能找到的。”
尚书府，长乐院。
南宫翊走到那一处长椅前，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笑意，他扶着搭手处缓缓坐下，感受着楚忆陵躺在上面时的心情。
梨花落，他慢慢闭上眼，嘴角笑意未减。
而此时尚书府门口，一道富丽堂皇的马车稳稳停住，身穿黑红色华丽锦缎的男子在侍卫的扶手中华走下了马车。
抬起头望向府房梁上的匾额，他有些高傲的抬着头，斜视着前方，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意味，双手往后挥袖，直挺挺地向前走去。
侍卫见他气度不凡，一身官服威严不仪，便不再阻拦，躬着身便让了道。
左相身影消失在府门前后，侍卫便议论了起来：“你们看这位官爷朝服是纻丝罗绢所制，胸前绣着麒麟，一看便是朝廷命官，这官级肯定在老爷之上。”
“咱们老爷可是正吏一品，朝廷中有几个比老爷官级还大的。”
“你们看见他的乌纱帽了没，那可是只有一条金红线，朝廷命官中只有一条金红线的，那就只有左宰相。”
侍卫兴奋不已，都以为自家老爷在朝堂上有了成就，连一朝宰相都屈身来见。
院中草木整排齐放，白幡在空中高高仰起，宋观砚环顾着院中陈设，简陋无比，屋檐上的凤鸾都少了一只，还以为楚轩升官后会大办一场，最起码院落会扩大些，没想到却还是四品官时盛帝置办陈设，果真是不贪图钱财官，往里走去，耳边时不时传来细细地抽泣声。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眉头微皱停下脚步，问向一旁的小侍卫：“有没有听到哭泣声？”
小侍卫点头，看着这院中丧事陈设，小声地道：“尚书府老太君今日刚好是头七，想来是为此哭丧吧。”
左相脸色顿时变得冷硬，神情凝重。小侍卫以为是今日尚书府老太君头七未曾及时告诉他，让他来到了这乌秽之地，他连忙解释道：“属下也是看到这白幡才忽然想起，左相恕罪。”
正堂之中，一身白素衣的楚轩怔怔地望着满是胡须的左相，眼中此刻也没了在朝堂之上的敬畏，他躬着身子，语气淡淡：“左相光临寒舍，未曾远迎，多有得罪。”
自知道左相是自己的舅父时，他心里便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此时更是没有好脸色。
宋观砚轻嗯一声，便望向正堂内，直言道：“本相前来找楚忆陵。”
而此时的楚忆陵，正提着三两药材往尚书府跑来，还未踏进府门便被侍卫拦了下来。
她脸色骤然一变，冷声：“本小姐回府还需要给你们行个礼不成？”
她的眼神跟那日徒手拧断大少爷的手一样阴森，侍卫们双腿一软，齐刷刷地跪在地下，声音哆嗦道：“大小姐，是左相找您。”
少女心中冷意涟漪，今日真是好日子。
楚忆陵步伐懒散往正堂方向而去，半刻，转过身便对上了楚轩憔悴的双眼，她走上前看到那道黑红的身影时，步履一顿，眼神陡然冷冽，那肃杀的姿态竟让左相心中慌然。
他面上波澜不惊，对上楚忆陵探究的眼神，漠然道：“御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园中花圃盛开，一眼望去竟是牡丹花大片，楚忆陵望着百花齐放的花园，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小姐记得，老太君生前可是最喜爱牡丹。”
“是吗？难怪看这牡丹竟开得比宫中还艳丽，好土比不过有心栽培。”
楚忆陵嗤鼻笑出了声，“左相，今日来找我可不是议花吧？”
宋观砚眉心舒展开来，笑道：“本相就喜欢跟聪明人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