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吾心不安
南宫岚一脸受教的模样，就在此时，桃一迈着步匆匆赶来，咽下口水，“小姐……尚书府门前一位婆子指明要你给她医治，说只信任你。”
话音刚落，桃一看到三张面孔齐刷刷看着她时便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捂着嘴却为时已晚。
楚忆陵眼眸一转，咳嗽一声：“你家小姐……”
“师父，徒儿跟您一同去吧。”
南宫岚眨巴着双眼，一脸真诚。
难怪初见她时，便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原来是尚书府嫡女，七弟的御王妃。不过在他眼中可不在乎这些，她只有一个身份便是他的师父。
“师父！徒儿也要去。”众人随着声源望去，一抹青色的身影飞快往这边跑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似平常一般拥挤，反而很有秩序站在一旁，时不时张望着尚书府内，百姓们心中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有没有出现。
一名小侍卫提着佩剑上前，婆子赶忙问道：“御王妃可有回府？”
侍卫摇摇头，环视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低头向婆子说道：“御王妃归时怕是已晚，婆子莫不明日再来。”
婆子摆摆手，拐杖往地上一放，偻着身子坐在地上，看她这神情怕不是今日见不到楚忆陵，便不会再走了。
等到落日时分。
一道道马蹄声才匆匆往尚书府驰奔而来，众人抬眸一看，为首的红衣身影越近脸廓时越清晰，正是楚忆陵。
她恰然一笑，上前拉住婆子，温声：“麻烦您跑一趟，下次去城南园和院找吾便好。”
御王残暴狠戾，万安寺脚下手刃尚书府老太君传得沸沸扬扬，御王妃却是活菩萨一样平易近人，悬壶济世，纷纷替御王妃担心了起来。
婆子更是大胆直言：“楚神医啊！御王虽贵为王爷却是狠戾残忍，你这万不可一时冲动啊！好不让尚书大人前去退了这一门婚事。”
少女眉目含笑，抿起一丝浅笑，话锋一转：“婆子您是哪里不舒服？”
婆子拍着大腿，说道：“这腿啊总觉得有蚂蚁在里头爬，到夜间就钻心入骨的疼，晨起时就软趴无力。”
楚忆陵睨了身后两道人影一眼，二人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仔细听着。
“何时开始的？初次这般时前两日可有食未熟水食？除了腿部还有别处这般疼痛？”
婆子皱眉回想道：“上个月初六，这水食正是疼前天吃过一回，是未煮熟，以为没事便也未当回事，初时只是脚心痒痛。”
“苦亓子，芹干，洠心草各五克每日服下两次，半月便可痊愈。”
楚忆陵又加重嗓音道：“这种病状叫做断梗，病发前两天食生水食，便会初时脚心痒痛，重时全身似有物在爬，疼耐无比。”
“多谢楚神医。”
治好了婆子，楚忆陵神医身份得到了更多人的肯定，在说书先生口中传出已经成为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存在，也让南宫岚更加佩服。
顾青见不得南宫岚那敬佩的眼神，眸中满是厌恶，他走到楚忆陵和他的中间，用力推了推他，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南宫岚无奈浅笑，默默走向一旁。
日月交替，次日很快来临。
辰时未到，街上早早便站满了人，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而是文德王贬为庶人，发配边疆。
就在这时宫门打开，侍卫们三两一排拉着囚车从皇宫缓缓走出，瞬间南宫筠脸上便狼狈地流着鸡蛋液和各种青菜，百姓们无一不是替死去的顾家感到冤魂不甘，还有百姓丢起石子砸去。
“混世魔王，怎么不去死？”
“顾家一生行善积德，爱戴百姓，做的比你一个王爷都多，不与你同流合污便被你杀了个干干净净，畜牲不如！”
南宫筠忍无可忍，愤怒地摇晃着脖子处的枷锁，一双阴狠地眸子灼灼扫过四周，似要把他们印在脑子里，心中发起毒誓，待吾回京之日，便是你们死期将至。
又是那一抹红色身影，加上那一张明艳的脸在人群中格外突出，南宫筠也注意到了她，他一瞬愣住，一颗飞石砸过他的头顶，竟忘了躲避，鲜血肆意流出。
他慌忙笨拙地擦掉脸上的鸡蛋液，再抬眸望向她时，红了眼，嘴微微张开，似在说不是我。
楚忆陵看懂他之意，可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顾府惨案他是代罪羊，是无辜的。
她低下头，竟有些不敢直视。
“顾青，顾府一案已了，你不必跟在我身边，日后你想去哪便去哪吧。”
阁主，原谅吾心不安。
不能替你管教了，日后便随他去吧。
身边声音嘈乱，像往日顾青都会立马回应，她猛地抬起头望去周身，那道身影不知何时不见了。
楚忆陵心中一惊，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推开人群，大声喊道：“顾青！”
而在最前方的身形闻声一愣，还是紧了紧藏在袖间的匕首，在心中默默应道：师父，多谢你这些日子的栽培，灭吾满门之人就在眼前，此仇深似海，吾不能不报，唯有手刃才得以祭慰在天之灵，楚忆陵，凌初师父……下一世愿能早日遇见你。
顾青再次抬眸时，眼中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布满汹涌地杀意，紧跟在那囚牢车后。
满朝怨声布满凌城，那囚笼里蜷缩的人影也不再反抗，在世人的目视和怒骂下，缓缓地消逝在城门口。
楚忆陵着急地抓住桃一的肩，忐忑不安，“快找到顾青，别让他做出傻事。”
凌城郊外五十里。
山路弯弯绕绕步履维艰，其陡难行，每五米便有一处坑水坎坷不平，野草漫步，道更是狭隘，禁军推着囚车寸步难行，为首的禁军满嘴抱怨道：“边疆千里，还害得吾等跟着受着罪，依我看不如问斩算了。”
一尖嘴猴腮的侍卫左顾右盼，丛林灌木深三尺，此处正适合隐蔽，他靠近为首禁军小声道：“老大，此去翻山越岭，路途遥远，若是南宫筠不小心身亡途中……皇上也不会查……”
身后又有禁军反驳道：“不可，四皇子在落魄也是皇上之子，皇上只言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凌城，若是途中身亡吾等可还有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