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化整为零
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人马奔涌而来。
一个个黑点编织成巨大的蜘蛛网,想要罩住眼前的郡城,将其吞吃。
“冲啊,勇士们!第一个登上城墙者赏黄金百两,滑嫩的女人二十个。”
阿里朵骑着壮硕的高头大马,将手上的圆月弯刀抡成圆盘状。
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腹,另一只手将缰绳使劲向后扯着。
马儿吃痛,头颅上扬,前蹄踩在空中,一人一马构成了拿破仑式的潇洒矫健。
阿里朵吸取了表弟阿里木的教训,并没有盲目地让士兵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两排马匹上面并没有坐人,他是想用马来填满大康刺猬后的深洞。
这样后面的马匹跳过大康刺猬以后,便如履平地,不会再被竹竿插住。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虽然没有士兵坐在马身上,但后面的士兵只是高喊几声,马儿便奋力一跃。
不错,多年的相处已经让马儿习惯了主人的声音,即使没有牵着缰绳,只是听着声音,他们便知道主人要他们干什么。
“呼哧——”
马儿那流线型的身材,与空气微微摩擦,发出了一阵锐利的声音。
前两排马儿已经顺利跳过大康刺猬,正如阿里朵所想的那样,这两排马齐齐地坠入后面的空洞中。
尖锐的竹刺无情地凿穿了它们的血肉。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如喷泉般久久不能停下。
这鲜红的血液混杂着肮脏的泥土,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战场上马蹄声纷乱,死去的马儿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后面的骑兵牢牢踩住,以它们身体为桥梁,就此跨越了陷阱。
城墙之上,
姜佩皱起了剑眉,冷冷地望着下面的骑兵。
“看来他们还挺聪明的呀,竟然没有废一兵一卒就破解了这两层陷阱。”
“弓弩组,做好准备。”
姜佩猜想,这先锋部队肯定是一人一马的配置。
如果有几百匹马在前面送死,那必然意味着有几百个人没有马匹可乘。
果不其然,在这一团黑雾当中的最后几排,有几百人步行而来,他们速度最慢,落在最后。
这些人推着高耸如天际的东西,缓缓行走,却看不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们要怎么攻城呢?”
姜佩歪着脑袋问张郡守。
这些人都骑着马,看起来没有带什么额外的装备,应该破不开城门,那应该怎么抵达到城墙之上呢?
张郡守也没有抵御北蛮人的经验。摸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
“姜大人,这个末将知道!”
又是雄浑低沉的声音,这声音熟悉而又陌生,姜佩好奇地回头望去,站在一旁的是刘将军。
“末将长期驻守边关,虽然每次都被鲁王召回,很少与北蛮人战斗,可没吃过猪肉,咱还没见过猪跑吗?”
“长梯太长太大不便于携带,通常都只是大军过境时才会用到,而这种前锋部队一般不会携带。”
“他们攻城的一个要诀,就是化整为零!”
姜佩听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词,化整为零是如何跟攻城打上交道的呢?
刘将军一边讲解,姜佩一边往下瞧。
这群北门士兵已经冲到了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姜佩大喊一声放箭。
传令兵拼命挥舞着旗帜,他那健硕的身体与红黑旗之间形成了一股不和谐的圆舞曲。
“唰——”
两千支箭密密麻麻地向下扑去,打了个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马儿的悲鸣,蛮人的哀嚎一齐传了过来。下面的人马挨得密集,这两千支箭根本不用瞄准。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倒了一大片,一层薄薄的血雾凭空产生。
“他娘的!这箭长了腿了?能射这么远?”
阿里朵目眦欲裂,双眼泛出令人胆寒的绿光。
“都给我把圆盾举起来,别看后面,继续向前冲。”为了那点微弱的士气,他只能这样说。
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这弩箭的射程竟然这么远,更没有料想到,仅仅一个照面,他就损失了一千人。
这一轮箭雨下来,他们死伤惨重,但趁着这个空隙,他们已经逼近了城门。
在挨了几百发普通弓箭的齐射后,剩下的人已经在城边上了。
这个角度,不论是弓箭还是弩箭,都难以击中。
“拼接!”
阿里朵脸上肌肉绷作一团,死死地盯着姜佩。
身边的将士听到他的命令之后,纷纷从马匹侧面的布袋中掏出各式各样的木头。
他们跳下马来,外圈的人将大大的盾牌举过头顶,内圈的人按照记忆,一块一块地火速组装着。
“哗啦——”
城墙上的士兵,在姜佩的命令下倾倒热油。
滚烫的热油一旦接触到人体,便会带下一大块皮肤,这种剥皮一般的痛感会令人立马丧失战斗力。
在缺医少药的古代,这种开放性的伤口极其容易感染,一旦感染,则药石无医。
这法子虽然残忍,但却是这个年代一种非常有效的阻止攻城的方法。
姜佩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组装完毕。
可惜,横在脑门上的盾牌抵挡了大多数的伤害,只有少数热油顺着缝隙流下,接触人体时,已经过了太长时间,并不能烫伤人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架架长梯组装完毕,每一组的人都同时发力,将十几架梯子牢牢地靠在墙上。
“弓弩组,用不着再拿着弩箭了,都给我去搬石头,往下砸。”
“还有你们,手上的刀都给我拿好了,他们要是敢上来,就给我往死里砍!”
姜佩左一言右一语地指挥着大部队,虽然焦急但是有条不紊。
“姜大人,为何不把这些梯子推下去啊?”
张郡守脸色慌张,面色苍白,好似刚刚放了血一般。
“张大人,斜着的梯子与笔直的城墙形成了一个锐角,其底部距离城墙有好几米,若想把梯子推走,则必须想办法把梯子顶部推出这好几米远。”
姜佩耐心解释着,他知道,张郡守毕竟是第一次守城。
虽有雄心壮志,可面对凶残的野兽,张郡守却止不住的慌张,不能静下来思考,这是一种生理反应,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