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年纪小不懂事
楚怀玉抬眸,朝对面看过去。只见她的继母正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表情有些生硬。还真是为难她了。
楚怀玉不好奇她有什么事找她,只是面前楚府的丫鬟没有跟让宛白传话,而是直接站在了她的案几前,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不少人都能听见。
此时楚怀玉若是不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楚怀玉微笑着站起身:“好。”
说罢,她恨着那个丫鬟一并离席,往后花园的石子路上走去。
很快,楚夫人也跟了出来,与她并肩齐行。
“楚夫人有何事找我?”楚怀玉语气略带轻蔑,十分不愿与她客套。
楚夫人谄笑:“怀玉,这么多年楚府无论如何对你有养育之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睨着楚怀玉的脸色,见她一直勾着唇角,继续道:“你二弟如今老大不小,也该某个官职了……”
听及此,楚怀玉总算知道她的来意。
“苦劳?”楚怀玉嗤笑一声,反问道:“什么苦劳?”
她不是楚怀玉,但旧主的记忆十成十全在脑海里,楚怀玉小时候在楚府的那段记忆格外鲜明,想必是原身十分痛苦难熬的一段回忆。
“怀玉,怎么说你都是楚家的长女,如今是邵国公夫人,是楚家最出色的孩子。”楚夫人强忍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软些。
“我在偏冷的西院时,可没人记得我是楚家的孩子。”楚怀玉眸中似乎结了一层霜,叫人看得直发寒。
“怎么会呢……”楚夫人笑的十分勉强,将话题又扯回来道:“鸣玉年纪小,不懂事,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一个做姐姐的,就莫要跟她计较了。”
楚怀玉七岁那年的冬天格外严寒,西院破败,风顺着墙洞灌进来,冻得她直发颤,屋里烧着木炭,其他人的院子却是上好的银炭,半夜她被呛得昏迷过去,还是她的丫鬟及时发现,这才捡回她一条命。
物质条件极差,楚怀玉本就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遭遇楚鸣玉的找茬和欺辱。那些回忆历历在目,楚怀玉一股恨意子自心底升起,恨不得将楚府的人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为何不计较?”楚怀玉毫不客气地反驳:“不与她计较,与你计较如何?”
楚夫人袖下的手捏起,顿了顿道:“怀玉,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一家人要同仇敌忾,眼下你二弟被人算计,你不能坐视不理。就算我与你无亲缘,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便帮你弟弟一把……”
楚怀玉又是一声嗤笑。
不说他这个爹还好,一提起,楚怀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父亲的面子,呵。”楚怀玉蓦地掩唇笑了:“我母亲刚过世不出半月,你便取代了她正室的位置。我娘是她的结发妻子,他可给我娘过哪怕一份尊敬?”
提起这事,楚夫人有些下不来台,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她本就与楚侍郎青梅竹马,分明是楚怀玉母亲横插一脚,这才使她们夫妻二人耽误了好几年才走到一起。但这话楚夫人不会当着楚怀玉的面说。
“楚鸣玉是你的好女儿,二弟怎么不去求助三妹?”楚怀玉紧接着恍然大悟般:“不会是孙尚书不肯帮忙吧?那父亲这步棋还真是下错了。”
楚夫人脸上一阵青白,扭捏着道:“并非如此,是鸣玉她脸小,不好意思开口与孙尚书提起这事。”
要说楚鸣玉会不好意思,楚怀玉一万个不信。
“哦,缘是这样。”楚怀玉颔首:“可如今我在邵国公府也是无依无靠,官场上并无相识之人,实在帮不上二弟,怕是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楚夫人嗔怪道:“邵国公虽已去世,但三皇子不是素来与他交好的么?只要你在三皇子面前替二弟说几句好话,二弟定是前途无量!”
“我能说他什么好话?”楚怀玉阖了阖眸道:“他又有什么值得我夸的吗?”
楚家二少爷从小便是个魔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生长在楚府却处处不得宠的楚怀玉,总是成为他欺凌的对象,生性顽劣,每每都是最肆意妄为的那个,长大了更是一事无成,就看楚夫人拐着弯腆脸来找她帮忙,就知道二弟这官职连楚侍郎都没搞定。
“再者说,三皇子与我夫君交好是他们的事,舔着脸找人帮那样一个纨绔谋职这事,你好意思,我可拉不下脸。”说罢,楚怀玉毫不留情地转身便走。
楚夫人瞧着她贵气傲人的背影,几步绞碎手中的帕子。
二人一前一后归座,众人打量着二人的脸色,只见楚怀玉脸上毫无波澜,后头的楚夫人脸上却精彩纷呈。
楚鸣玉一看她就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冷笑,道:“我就说指望不上她,你还拉着脸去求她?多此一举。”
楚夫人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着她恨铁不成钢:“指望不上她,我能指望上你?”
楚鸣玉一噎,咬咬牙不说话。
另一头,宛白伸手给楚怀玉倒上一盏热茶:“夫人,没事吧?”
楚怀玉摇头,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兀自抱着茶壶暖手。
从小受尽饥寒之苦,饮食也跟不上,楚怀玉穿越过来之后并没有想起过那段回忆,经过方才一番,她才知道为何楚怀玉的身体如此虚弱,似乎还有多年的寒疾。
“邵国公夫人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楚怀玉抬眸,只见淑贵妃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柔美的眉宇间净是关心。
“回贵妃娘娘,只是有些小毛病罢了,并无大碍。”楚怀玉答道。
“要不去我祁芜宫歇息一番?”淑贵妃刚提议,便遭到了皇后的阻拦:
“夫人看着可不是无大碍的模样。”皇后开口道:“来人,宣太医,帮国公夫人瞧瞧。”
后宫纷争从来都关乎前朝势力,楚怀玉接受任何一位的好意,无非得罪了另外一位,她可不想掺和这些事,于是只好站起来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