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chapter 27/上赶着添堵
光洁白皙的裸背映照在镜子里,从脊柱位置向下延伸,印记很淡,像是浸了水留下的墨痕。镌刻的水墨印记仿佛在神山旬的背上拥有了生命,隐约能看到笔墨的边角正在颤动着,似如挣脱蝉茧的蝴蝶,将要振翅展开。
五条悟站在舆洗室外,预估着神山旬进去的时间。
“还——没——好——吗?”
神山旬拢起上半身的衣服,将背后的印记遮盖住。
往常这样的淡痕早就引来无数咒灵想要吞噬他,不过这次却不同以往,咒灵哪怕嗅到味道也不过是异动了一瞬,保持一定距离后,咒灵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仿佛他只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就算是神山旬也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拉下去,不如趁着这次引来的反响没那么剧烈前,趁早早解决。
舆洗室的门拉开,沉着一张脸的神山旬走了出来。
“确认的怎么样?”
“不太好。”神山旬说道:“快淡到看不见了。”
“让我看一眼呗。”五条悟与熊孩子一般,不安分地伸出手想要去撩神山旬的衣领,“我可是咒术师,对于你身上[封印]的印记,可以提供来自专业人员的意见。”
“不用看了。”神山旬避开了五条悟的手,言简意赅道:“我们直接去举行封印仪式。”
他瞟了五条悟一眼,颐指气使道:“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我想你应该很闲,时间上安排得过来吧?”
“完全没问题。”五条悟爽快地应答道:“阿旬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东西那边都有。”神山旬将手机揣在兜里,“走吧。”
神山旬的行动雷风厉行,他将要举行封印仪式的事宜交代给齐木楠雄,剩下的事情只要交给他就好了。
毕竟助理就是用来做这些事的。
接到信息的齐木楠雄抽抽嘴角,决定还是将本家里发生的事情知会一声神山旬。毕竟以对方无条件宠鹤丸的架势,不能够就这样瞒而不报,等到神山旬的封印仪式结束出来再知道这件事,首当其冲被责问的人铁定是齐木楠雄,而非把鹤丸关进禁闭室的三日月宗近。
齐木楠雄:[本家出了一点事情……]
他尽可能委婉地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将事情的经过讲解一通。
“鹤丸进禁闭室了?”
神山旬听到这,眉头一跳,“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看他一次。”
挂完电话后,神山旬改变了主意。
“计划有变,我要先回家一趟。”
“大少爷你可真是会使唤人。”
五条悟嘴上是这么抱怨,转头就把专职司机赶走,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亲力亲为起来。
他同样也听到了谈话的内容,大致的经过还是可以猜测出一二。
“你和家里的仆人关系都这么亲近的?”
五条悟驾驶着轿车,不以为然道:“犯了错被关进禁闭室反省,还需要兴师动众特意回家探望?”
神山旬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抱着双臂,不爽地掀起眼皮,“我不知道其他人家里和仆人的关系如何,但是我家不是这样,而且鹤丸和其他人也不一样。”
只有在外人面前,神山旬才会坦言承认鹤丸国永对他的特殊性。若是被当事人听到了,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解可就不好了。
五条悟酸溜溜地说道:“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神山旬反问道:“若是和别人的感情一样,反倒才不对吧?”
谈话间,轿车已经驶入神山的本家。
稍微有点年头的传承世家,宅邸里大多数都有一个禁闭室,用来惩罚犯了错的仆人;对家中子嗣有严苛要求,让家族成员反省的这么一个存在。
禁闭室独立于主宅,是个鲜少有人去的地方。到了这个年代,使用禁闭室的家族已是极为少数。
神山旬踏入禁闭室的次数并不算少,这十几年他也大大小小来了不少次,他每一次去禁闭室都只有一个原因——去找鹤丸。
阴冷潮湿的禁闭室门外的长廊陈设老旧,缺乏修缮,仍在使用着大正时期的琉璃灯,昏黄黯淡的灯光只能照亮面前的一小片地面,在更远难以看清的黑暗深处,才是禁闭室的所在地。
神山旬站在门外,禁闭室的门上栓着一把铜制的大锁,上面已是锈迹斑斑,爬满了青苔,唯有锁孔还保持了光滑。
他伸手叩响了门。
“我说你又犯什么错被关进来了?”
好在当年的设施陈旧,隔音效果也说不上好。以鹤丸国永的实力想要出来,这间禁闭室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鹤丸轻快的声音,“不是多大点的事情,我很快就能出来了。”
神山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整扇门将一切都遮盖得严严实实。他蹲下身来,将手伸过禁闭室门上特意打造的食槽,有什么冰冷的触感碰上了他的指尖,像是看见猎物的蛇类,勾缠了上来。
是鹤丸的手。
他们就这么保持着勾住对方手指的动作,神山旬指尖的热度缓慢地传递到鹤丸的身上。
神山旬的目光透过窄小的食槽看到了漆黑一片的禁闭室内朦胧的一点光亮,还有一抹让人不适的异样的红。
鹤丸问道:“等我出了禁闭室,阿旬会回来看我吗?”
“恐怕不能,接下来我要去举行封印仪式了,临走前和你过来说一声。”神山旬笑道:“等结束了仪式,反而要你过来看我。”
“好吧——”鹤丸极为不情愿地应声道。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说道:“你可不许把药研带走!”
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神山旬只是耐心地询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实力不够,保护不了你。”
这样的理由有些过于牵强,不过神山旬还是好脾气地说道:“那我不带药研,谁帮我带?”
里头传来鹤丸不太情愿的声音,“我来带……”
神山旬应道:“好,那你要帮我好好教导药研。”
鹤丸气鼓鼓地说道:“不许偏心,要一视同仁。”
“好。”
鹤丸一连提了许多的要求,神山旬都一一应允了。
等到神山旬的腿都蹲麻了,他才松开了鹤丸的手,站起身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我知道了。”鹤丸依依不舍地说道:“要早点回来。”
“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神山旬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整个禁闭室都暗不见光,阴森潮湿的氛围让人难以在这里久待。
临走前,神山旬还是不忍心地说道:“栗子是我请来演戏的。”
鹤丸在那头低低地笑道:“……我就知道。”
“我总觉得……阿旬你这样对我。”鹤丸靠坐在门边,感叹道:“我会产生误解的。”
“可这就是鹤丸你想要的不是吗?”
神山旬的碧瞳里没有一点的光,无机质的眸倒映着禁闭室门上的花纹,毫无波澜。
“我只是在满足你的愿望。”
出了冰冷阴暗的禁闭室,神山旬看到了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已经不耐烦的五条悟,旁边还站着拎着行李箱的药研藤四郎。
说是旁边也不尽贴切,两个人之间相隔着五米的距离,仿佛生怕对方将什么病传染给他似的。
“啧,这股气息。”五条悟望着禁闭室的方向,咂舌道:“迟早要孵化出特级咒灵,找个时间过来解决掉算了。”
见到神山旬出来,他马上换了副不耐烦的嘴脸,抱怨道:“我等你好久。”
“抱歉。”神山旬毫无愧疚心理,纯粹地敷衍道:“稍微有点事耽误了。”
他将视线转向药研脚边的行李箱,疑惑道:“这是什么?”
药研说道:“这是长谷部先生收拾好,让我交给你的。”
“真是辛苦他了。”
神山旬这次回家的动静竭尽所能减到了最小,不过还是逃不过长谷部的耳目,“我可没少让长谷部操心。”
“那就走吧。”五条悟一把抢过行李箱,拖着就要走。
药研急忙地跟上来询问道:“大将,你这次要去很久吗?”
“大概要持续一个月左右。”
每年举行仪式耗费时间都差不多,神山旬大致也能预估出来。
“我可以随同大将一起吗?”
“那边太危险了,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神山旬摸了把药研的小脑袋,“我不在的时候,你跟着长谷部就好了,等到鹤丸出禁闭室了,就由他带着你。”
药研迟疑道:“可是……”
“不用担心。”神山旬安抚着他,“鹤丸答应过我的,如果他敢对你不好,你过来找我告状,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五条悟在旁边围观着两人的道别,忍不住插话道:“阿旬你好像个老妈子。”
看神山旬这样将一切细细交代的模样,五条悟莫名觉得碍眼。
两人一致地扭过头去,药研脸上不舍的表情也变得冰冷,紫瞳中闪烁着被打断的不悦。
“大将,这个人对你不怀好意。”药研的手扣在了腰间的短刀刀柄上,“需要斩杀吗?”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五条悟不敢置信地摊开手,“这小鬼头是谁啊?”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特级咒具。”神山旬单手揽着药研的肩,“我还得感谢你把药研送给我。”
看着手持短刀警惕望向自己的药研,五条悟辨认出他手中的短刀,正是他送给神山旬的那把咒具。
五条悟:……
他这是上赶着给自己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