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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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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里,洞天内的人又增加了两位。

    他们一男一女,外貌看上去都是四十左右的年纪,看得出两人的身份地位并不比先前高高在上的谭堂主低,刚一出现,也受到了和他一般无二的待遇。

    而根据兜帽人们行礼时的称呼来看,其中一位,还是某个家族的家主。

    仙盟的势力一向错综复杂,但称得上世家的,数来数去,也超不过两个手掌。足足三个家主级别的人物齐聚,就为了抓一个人,这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奚陵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们确定,他能有用?”中年女子开口,语气中有些微的怀疑,“不是说他的丹田有损?”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的研究有了新进展,修复丹田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可是清芜仙尊,就算不能完全修复,起码也强过之前那几十个废物。”

    谭长老淡淡开口,看向那法阵的目光里,有一种势在必得的狂热:“半仙半魔,这是最完美的躯体。”

    闻言,其余几人虽然没说话,眼中却也露出了一般无一的兴奋。如此明显,几乎要从眸光中满溢出来。

    从仙盟出现起,大部分修士就陆陆续续离开了洞天。

    这些年里,仙盟的名声并不完全都是正面,藏污纳垢太多,尽管表面功夫一直做得不错,却多多少少有些许遗漏。因而稍微了解一点的修士都清楚,这是群并不讲理,他们也招惹不起的组织。

    但总有部分不了解情况,不甘心白跑一趟,又抱着侥幸心理的人耗着不走,对此,仙盟倒是并不在意,毕竟,在他们心里,这些人甚至都算不上个威胁。

    识相离开的,是他们运气好,逃过一劫,至于留下来看完了全程的这些……那便直接灭口了就是。

    垂眸凝视着仍在缓缓运转的阵法,几个仙盟大能的目光专注,姿态却都很放松,他们笃定了奚陵无法逃脱,脸上的神色高高在上,甚至还有些自得。

    毕竟正如谭堂主所言,这可是清芜仙尊。

    若他没有受伤,若他不是半魔,若玄阳门没有没有接一连三出事,正常情况下,这会是一个连他们都得毕恭毕敬的角色。

    能将这样一个人物迫害到这种地步,这让他们如何不洋洋自得?

    但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他们却并不知道,有些变故正在悄悄发生。

    首先第一个,便是裘翊。

    他带着余顺藏在了一个角落里,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先给徐雁竹发了个传讯。

    ——普通的传讯符自然传不出洞天,但好歹是声名在外的第一圣手,裘翊别的不行,天材地宝法器符文却出奇的多,这种能无视空间及阵法的传讯符,他还就真有。

    发完以后,他想了想,又给玄裕宗那边也发了一个。

    虽然玄裕宗远在他州,但东州这里也有一些驻地,或许能起到点效用也说不定。

    余顺被仙盟的人气到眼红,裘

    翊伸手想要安慰,但迟疑了一下,到底也还是没敢放上他的肩。

    至于第一个,便是还困在阴阳镜考验里的某人。

    ……或许也不该称之为人。

    “你有病啊!自己脑子不好使,把老子困在这里干嘛?!”

    祁夙夜的幻境里,一身红衣的青年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冲着幻境复制出来的那个裘翊愤怒咆哮,很想一拳把这个神经病脑子打爆。

    但他忍住了。不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已经这样干过很多次了。

    气到一屁股坐在地面,祁夙夜磨着牙发誓,等出去了,一定要狠狠揍裘翊一顿出气。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怒瞪起裘翊。

    和他同时进入洞天的其他人幻境都已经破了小半个时辰,可他的幻境里,才刚刚进行到裘翊追击玄鸟,害死俞温那里。

    之所以进度这么慢,主要原因就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祁夙夜根本不知道这幻境在搞些什么鬼,还以为只要打死裘翊,就能从这里脱身。

    于是乎,祁夙夜在幻境里将裘翊揍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第五次幻境重启之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幻境好像是想让他找到裘翊的执念。

    去他娘的。

    对于连做狗时都比同类憨傻一点的祁夙夜来说,这个幻境的存在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他连人类的情感都没弄明白过,他知道个屁的裘翊执念是什么!

    有心想将这里连着幻境带洞天全部轰掉,但想想轰完之后洞天里的人大概率不死也得重创,祁夙夜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做。

    不然届时,他要面对的就不是这个幻境,而是暴怒的祁旌。

    而且他也不是很想误伤奚陵。

    那是他的新朋友,虽然看上去是个小白脸,但实际上非常强,也很会杀人,很对他的胃口。

    就是身体太虚了些,要是洞天塌了,奚陵那个小身板,说不定就得死在这里。

    他还想跟奚陵打打架,再一起出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呢。

    那才是堂堂大魔头该做的事情!

    思及此,祁夙夜蔫头耷脑地伏在了石头上,憋屈看着裘翊的复杂人生。

    没关系,等回忆结束,幻境的阵眼就会暴露出来,届时他可以直接强行破阵,然后去砸了这个洞天里的先天灵物。

    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个多么危险且不可控的东西在等着自己,谭堂主以及两个中年人依旧游刃有余,时不时还会闲聊两句,聊的多是百年前的事情。

    ——他们是从灾难中活下来的,却并没有经历那场炼狱般的最后大战,在所有人都奋不顾身冲在前线的时刻,以他们为首的一部分人却以不擅长作战为由,申请了留在后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踏上过战场。

    “对了,百年前那一次,你们是怎么弄碎他灵台的?”

    开口的依旧是那个中年女子。她没有参与过百年之前的那件事情,因而总有些忐忑,毕竟想要不伤害躯体的同

    时,仅仅只摧毁一个人的灵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哦,也没什么,其实还挺容易的,比我们一开始预计的顺利很多。()”

    谭堂主耸耸肩,满不在乎。

    就是让他反复重温了几遍最终大战罢了。▔()▔[()”

    法阵中,相拥的两个身影忽然动了。

    确切地说,是白桁在动。

    他修为本就大不如前,又受了伤,意识更是还困在往昔,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挣得动这个专门为奚陵设置、无比强大的法阵的。

    但他就是动了,顶着恐怖的威压,将奚陵往怀中更深地搂了搂。

    手臂在无意识摩挲,充满怜惜与痛苦。

    那是白桁在隔着漫长的时空,对另一个人徒劳的拥抱和安抚。

    百年以前,一个不知名的地点。

    奚陵趴在地面,污泥弄脏了他原本白皙的脸。

    ……第四遍。

    他已经是第四遍,看到白修亦死在自己面前。

    灵台的位置痛得快要裂开,仙盟不知道用了什么作为阵眼,在这个法阵里,奚陵的每一份痛苦,都会转为对灵台的伤害。

    有很多人围站在法阵之外,他们冰冷而沉默,看向奚陵的目光,和看一个挣扎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觉得他不可能逃脱得了,这帮人说话都完全没有掩藏。

    ——他们想要奚陵这具半仙半魔的身体。

    要去做什么,奚陵不知道。

    或许是夺舍,或许是什么惊天大阴谋,反正听这帮人的意思,他特别有用。

    痛到发麻的脑袋已经快要失去思考的功能,奚陵有些迷离地思索了许久,才恍惚意识到,他这些年手下带领过的无数半魔,还真就没有一个是和他一样,又能修仙又能修魔。

    倒是也有听说过两个和他差不多的,只是还没打过交道,一人便相继夭折,连名字都没多少人知晓。

    现在想想……他们真的是夭折吗?

    奚陵不知道,他已经无力思考。

    他很难受。旧伤复发,精神重创,每一次拼尽全力试图挣扎,却都会在又一次对上白修亦血淋淋空洞的双眼时,变成了崩溃地发狂。

    支持他强撑到现在的,是白修亦最后那句“好好的”。

    可是,他好像没法好。

    ……他有些想死了。

    但他也死不了。仙盟的人盯着他,每当奚陵有所动作,就会立刻发动法阵,强行将他打断。

    在这样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奚陵痛不欲生,迎来了第五轮白修亦的死亡开始。

    然后是第六、第七。

    从第六轮开始,奚陵就完全不动了。

    布阵的人能感受到他的状态,互看一眼过后,面上都露出了放松之色。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奚陵灵台碎裂的那一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奚陵也等待着。

    ()    某种角度而言,奚陵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他并不喜欢血,打起架来却总是会因过度兴奋而弄得鲜血淋漓。

    他其实挺怕疼,可对待自己时,却时常会狠辣到让所有人震惊。

    这是他半魔特质带来的,而奚陵哪怕是在半魔里,魔性其实也是偏重的那批。

    原来灵台碎裂,是很清脆的一声轻响。

    碎裂以后,修士会在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内彻底失去意识。

    奚陵也不知道这个数据是哪来的,反正是他很多年前无意中在一本古书中看见的。

    幸好,古书没有骗他,奚陵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时间太短,奚陵其实也做不了太多。

    他只是想到,对方图的是他半仙半魔的身体。

    那么,毁掉一部分就是。

    毫不犹豫地探入自己的腹部,奚陵动作极快,在仙盟的人没有半点准备之际,徒手毁掉了自己的丹田。

    他毁得很彻底,不留任何复原的余地。

    灵根也是同样,不过因为力量有些枯竭,相对没那么狠厉。

    这一套动作实在来得太快,快到仙盟根本反应不过来,四周出现了一刻明显的静滞。

    随后,就是好几道疯了一般的怒吼。

    有人一脚踹开了奚陵,想想又不甘心,暴怒着蹲下身,想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奚陵神智都快散了,却也忍不住感慨一下这人的愚蠢。

    一瞬间调动了所有还能动用的力量,奚陵在最后一刻,竟也拉了个陪葬者,一把割掉了这人的喉咙。

    黏糊糊的鲜血溅了奚陵满脸,也同时震撼了周遭。他连睫毛都沾上了血珠,在剧痛中转过头,迷蒙地看向天空。

    透过鲜血,连天空都是红色。

    “大师兄……”

    他喃喃着,声音很轻,眼中似有不甘,更多的却还是解脱。

    手掌缓缓伸向一侧,那是个带点索求拥抱意味的动作。

    可他旁边什么都没有,这一次的触碰,注定会摸空。

    最终,奚陵也只能蜷缩起来,自己抱住了自己。

    “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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