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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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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旌气疯了。&lt;/p&gt;

    他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的人,尤其看到奚陵睡梦中意识到被亲，&lt;/p&gt;

    居然还睡眼朦胧睁了条缝，&lt;/p&gt;

    迷迷糊糊给予了白桁回应的时候,祁旌的怒气达到了巅峰。&lt;/p&gt;

    下药了！这一定是下药了！&lt;/p&gt;

    如果说来的路上，祁旌还对祁夙夜下药的说辞有所猜忌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然深信不疑。&lt;/p&gt;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在奚陵短暂睁眼又闭上的间隙，祁旌看到了他泪珠未干的睫羽、隐约哭红的眼睛，以及顺着眼眸向下，赫然已经被亲肿的嘴唇。&lt;/p&gt;

    ……他来晚了吗？&lt;/p&gt;

    祁旌悲怒交加,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来得再快一点。&lt;/p&gt;

    明明一炷香都没有！&lt;/p&gt;

    手中长剑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一阵带着杀意的剑鸣,这一刻，祁旌只想千刀万剐了眼前这个中看不中用，又快又短、手段卑劣的畜生。&lt;/p&gt;

    回吻完就香甜地又睡了过去，奚陵丝毫不知道他的二师兄此刻怒火翻涌,气红了维持了两百年的冰山脸。&lt;/p&gt;

    含着滔天怒火,祁旌用尽全身灵力朝白桁砍了过去。&lt;/p&gt;

    完犊子,惹急眼了。&lt;/p&gt;

    白桁见势不妙,当即向着一侧躲去，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却见方才白桁所站之处,剑气一路向下,穿刺而出，势如破竹般凿开了凝香阁三层地板，掀起一阵隔着墙也阻挡不住的刺耳尖叫。&lt;/p&gt;

    白桁在躲闪之余垂眼一看,看到凝香阁一楼的地面上，赫然被轰出了一个大洞。&lt;/p&gt;

    至于吗，气得这么狠。&lt;/p&gt;

    他暗暗咂舌，好像突然就忘记了当年那个看见奚陵差点被亲，于是直接血溅三尺，打废了登徒子一身修为的人是谁。&lt;/p&gt;

    又是迅猛的一击，祁旌雪白的剑光附着翻涌的灵力，一时间哪怕是白桁，也得暂避一下其间的锋锐。&lt;/p&gt;

    好在祁旌还有那么些许的理智，没有破坏白桁给奚陵布置的一圈隔音符，奚陵疲倦地闭着眼睛，并不知有两个师兄不约而同地为他隔绝了外界的喧扰。&lt;/p&gt;

    不过师兄们内部之间，斗得就有点狠了。&lt;/p&gt;

    狭小的房间内，二人你追我劈，暴虐溢出的灵力波及了整个凝香阁，不少正忙碌着的房间连基本的形象都来不及顾忌，就先衣冠不整地逃了出去。&lt;/p&gt;

    来的时候多人模狗样，离开之际，这帮嫖客就有多么窘迫与狼狈，透过不大的窗户，能看到许多人陆陆续续逃走的身影，连带着不少附近的路人都不明所以地一同远离了这里。&lt;/p&gt;

    不多时，整楼安静下来，成为了白桁和祁旌两个人的战场。&lt;/p&gt;

    白桁原本还有些忌惮，毕竟他现在实力大不如前，别说像小时候那般将二师弟吊起来打，他能不被祁旌吊起来，都得庆幸一下运气不错。&lt;/p&gt;

    然而过上几招以后，他便发现祁旌修为也下跌了许多，动作之间偶有凝滞，瞧这模样，说不准还有旧伤在身。&lt;/p&gt;

    故人重逢的兴奋霎时淡了几分，见状，白桁目光稍稍沉了一点。&lt;/p&gt;

    他们玄阳&lt;/p&gt;

    门是造了什么孽，才能过得一个比一个悲惨。&lt;/p&gt;

    白桁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却被祁旌以为是挑衅，当即一个斜刺迅疾而来，其势凶狠，瞬间划破了白桁一边的胳膊。&lt;/p&gt;

    但祁旌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了一点。&lt;/p&gt;

    这个人比他想象中棘手许多，几次出招都能险而又险却恰到好处地躲过，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明明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愣是连衣角都没让祁旌碰到。&lt;/p&gt;

    更加气愤了，祁旌满身冷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只欲将白桁杀之而后快。&lt;/p&gt;

    而趁着他气血上涌的间隙，白桁也终于拿到了进门时顺手挂在墙上的佩剑。&lt;/p&gt;

    这把剑其实只是个摆设，平时除了剑鞘能在奚陵想揍他的时候起到一点防护的效果，大部分时间没有任何作用。&lt;/p&gt;

    白桁一直随身带着也没啥别的原因，就是这剑外形不错，配上他一身黑衣，显得更加气度不凡。&lt;/p&gt;

    而现在，他十分庆幸自己带了把剑。&lt;/p&gt;

    一把拔出了剑身，在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中，白桁迎面接住了来自祁旌的一击！&lt;/p&gt;

    对于一个战修而言，有兵器和没有兵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lt;/p&gt;

    直到此刻，一直只是闪避的白桁才终于开始了反击。&lt;/p&gt;

    他的剑招有一种轻描淡写却重于千钧的凌厉，劈、抹、扫、撩，祁旌一次又一次地出击，却被白桁不费吹灰之力地尽数抵挡了回去，他就好像知道祁旌要从那里攻入一般，时常祁旌才刚一抬手，白桁的剑身就已出现在了他的落处。&lt;/p&gt;

    整个玄阳门里，要说谁最了解祁旌的剑招，其实并不是整日整夜同他对练的奚陵，而是白修亦。&lt;/p&gt;

    反之，祁旌也是一样。&lt;/p&gt;

    白修亦虽然被称上一声大师兄，但其实也就比祁旌大了一岁，二人是真真正正一起长大的，修真之路都还没踏上之时，就一起练剑，一起读书。&lt;/p&gt;

    他们的师父是个管教不管教会的性子，常常将当天要学的剑谱往桌上一放，就找个阳光明媚的小角落，优哉游哉品起了茶，看着二人自己参悟摸索。&lt;/p&gt;

    说起来，祁旌之所以修炼那样刻苦，这其间少不了白修亦的一份功劳。&lt;/p&gt;

    那时玄阳门还只有他们两个弟子，祁旌没有参考，一度认为自己十分蠢笨不堪。&lt;/p&gt;

    毕竟明明是一起看的剑谱，白修亦看一遍，学会剑招，再看一遍，彻底掌握，多看几遍以后，甚至还能顶顶师父的作用，融会贯通地指点起祁旌的剑术。&lt;/p&gt;

    祁旌不能理解，于是只能靠努力弥补差距，每天埋头苦修起早贪黑，一度刻苦到让白修亦和师父见了他就想躲，生怕被抓起来对练或者讲解，才勉强追上白修亦的进度。&lt;/p&gt;

    后来师弟师妹陆陆续续入门，祁旌才终于明白，原来不是自己资质太差，而是白修亦——是个狗天才。&lt;/p&gt;

    不过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祁旌依旧勤修苦练，奚陵没来之前让几个师弟师妹们看了就自愧不如，奚陵来了以后，和奚陵一起让师弟师妹们自愧不如，乃至带动了整个玄阳门的风&lt;/p&gt;

    气，全都勤奋了许多。&lt;/p&gt;

    同宗同源的两种剑意对撞到一起，声势浩大，平地掀起罡风。&lt;/p&gt;

    一模一样的招式，挺拔出色的外貌，剑光飞舞之间，有种挪不开眼的美感。&lt;/p&gt;

    祁旌和白桁早已打出了房间，左右四下无人，双方都毫不留手。&lt;/p&gt;

    放开了斗殴的结果就是，整个阁楼从楼顶到楼底，到处都弥补着狰狞的剑痕，独独奚陵所在的那个房间与众不同，完好无损地矗立在那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lt;/p&gt;

    “你怎么会我玄阳门的剑法？”&lt;/p&gt;

    不知什么时候，祁旌的怒火渐渐淡了下来，出手时的攻势也有所收敛，在又一次双双震退的一剑之后，祁旌终于停了下来，冷冷看向了面前的白桁。&lt;/p&gt;

    他们剑招一致，剑法相同，白桁对他的招式无比熟络，出手时惯性的剑势也熟悉得令人心惊，种种迹象，祁旌想忽略掉都不行。&lt;/p&gt;

    他其实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但这个猜测太荒谬了，荒谬程度堪比他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lt;/p&gt;

    不、白桁比他还夸张得多，瞧这模样，根本是连身体都换了一个。&lt;/p&gt;

    但是，这怎么可能？&lt;/p&gt;

    祁旌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惊疑不定了好一会，抬剑一指，想将这个假冒伪劣的登徒子就地弄死。&lt;/p&gt;

    白桁却好像看不见他指着自己的剑似的，并不回答祁旌的问题，而是挑了挑眉，笑道：“你猜。”&lt;/p&gt;

    祁旌：“……”&lt;/p&gt;

    这个欠打的劲也好像。&lt;/p&gt;

    白桁已经把剑收起来了，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祁旌从惊愕到震惊再到怀疑，又从怀疑重新回归到震惊，好一会，才终于恍惚地平静了一些。&lt;/p&gt;

    ——这也就是和祁旌一起长大的白桁了，但凡换个人来，都没法从他那张棺材脸上解读出这么多的内容。&lt;/p&gt;

    但白桁还是十分可惜。&lt;/p&gt;

    如此难能可贵的时刻，应该让奚陵也来看一看，他们玄阳门的中年无趣男，也可以有这样复杂的情绪波动。&lt;/p&gt;

    ……还是算了。他怕到时候祁旌还没怎样，奚陵的情绪反而先绷不住。&lt;/p&gt;

    见祁旌好像有点缓过来了，白桁放下手，正准备开口，突然，祁旌一剑又刺了上来。&lt;/p&gt;

    白桁：“？”&lt;/p&gt;

    “还来？”&lt;/p&gt;

    “你不是认出我了吗？”&lt;/p&gt;

    他连忙抬起手中剑鞘，白桁反应很快，立即将祁旌格了回去。&lt;/p&gt;

    面对白桁的疑问三连，祁旌则是冷嗤了一声：“打的就是你。”&lt;/p&gt;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lt;/p&gt;

    真不是个东西！&lt;/p&gt;

    对此，白桁十分委屈。&lt;/p&gt;

    明明他才是被动的那一个，怎么每次都是他被谴责。&lt;/p&gt;

    五师弟如此，二师弟同样。&lt;/p&gt;

    但他还是很开心，龇着牙笑眯眯：“二师弟，你变活泼了。”&lt;/p&gt;

    祁旌：“少废话。”&lt;/p&gt;

    他说完，手中剑花一挽，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利落地袭向了白桁的正面。&lt;/p&gt;

    祁旌：“这是我后来自创的剑法，来试试看！”&lt;/p&gt;

    闻言，白桁一笑，也正了脸色，认真地持剑回应。&lt;/p&gt;

    二人又一次战在了一起，但和方才不同的是，他们这次的出招都有所收敛，不再似之前那般以命相搏，而是点到即止，见招拆招。&lt;/p&gt;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师兄弟几个日夜对练，无忧无虑，慢慢变强的日子。&lt;/p&gt;

    “锵——”&lt;/p&gt;

    一声脆响间，白桁挑掉了祁旌的剑，祁旌也反肘抵在了白桁胸前。&lt;/p&gt;

    天在这时彻底黑了，最后一抹晚霞隐退，一轮弯月悬在了半空。&lt;/p&gt;

    忽然，祁旌一探身，毫不顾及白桁还握着兵器，一把抱住了他。&lt;/p&gt;

    这是个十分单纯的，友谊性的拥抱，带着剑修利落的味道，祁旌重重打了打白桁的肩，由衷道：“大师兄，你还活着，我很高兴。”&lt;/p&gt;

    白桁让他砸得快要吐血，更重地砸了回去，在祁旌的闷哼中郑重开口：“我也是。”&lt;/p&gt;

    直起身，二人看着对方。&lt;/p&gt;

    许久，同时笑了出来。！&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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