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谈了几次恋爱

    贺轻影还没细看顾言之发的什么，就看到了顾言之发来了视频邀请，她按下同意键。

    “你是不是要去柱生了，要不去之前我们见一面？”一接通，顾言之便说明来意。

    “不用了，我不想去。”贺轻影有些意外，没想到去柱生这事，他竟然会知道。

    “别啊，小宁思都说想你了，你就看在他的面子上见见呗。”顾言之自然不会轻易妥协。

    “我……”前几天她去了小卖部，竟然碰到了顾言之和那个小孩，也就知道了小孩的名字叫顾宁思。

    顾言之看贺轻影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开始观察起贺轻影，“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怎么眼睛红了，等等啊，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可是，他话没说完，通话就一下被贺轻影挂断。

    贺轻影扣上手机，用镜子看自己的眼睛，刚才落了泪，只是稍微有点红血丝，顾言之竟然会看到。

    也许向来如此，顾言之总是这么细腻。

    又过了一会儿，贺轻影收到了一条语音，是顾宁思的声音，他说，我想找贺姐姐玩。

    贺轻影心软了，终归同意了去见顾言之和顾宁思。而这次见面的地方，是游乐场。

    贺轻影看得出，顾宁思很满意来这里，小家伙拉着她的手，眼睛亮亮的，好像已经迫不及待。

    贺轻影自小，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母亲严厉，鲜少带她来玩。第一次来，是顾言之带她来的。

    贺轻影想起，小的时候，那些孩子和她说只要在摩天楼许愿，无论那个愿望多难都会实现。她抱着希望去问母亲，可母亲只是冷冷看着她，然后又和她讲大道理。

    她失望回房，再也没有提起。可当顾言之带着她来到游乐场，她真的站在摩天口的最高处，她反而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了。

    就是这样，在最渴望的时候没有得到，以后就都不想要了。

    玩了一会儿，一行人又去买冰淇淋。其实在那件事之后，贺轻影就不吃冰淇淋了，她甚至暗暗想，冰淇淋一定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

    可是从那段记忆中跳出来，错的不是冰淇淋，也不是自己，错的只是让她在那个家庭里成长了。

    贺轻影以为自己已经当下那段记忆了，可看到顾言之向自己递过冰淇淋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她茫然接过冰激凌，轻咬了一口，甜的，冰冷的，滚进咽喉，直达胃部。

    她又想起他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的幸福模样了。

    “还挺可爱。”顾言之笑出来。

    “是说宁思？”听到顾言之的话，贺轻影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顾宁思。

    顾言之笑了笑，并没有说是还是不是。但他知道，他的意思是，贺轻影可爱，而非顾宁思。他伸出手，小心把贺轻影鼻子上沾的奶油，“多大了，还吃的满脸都是。”

    贺轻影往后退去，只觉得和顾言之离这样近不太稳妥，“我才没有。”

    顾言之看着自己指尖的奶油，用纸擦掉，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时隔这么多年，他才鼓起勇气找她，实在懦弱，她回避，也是很正常很正常的事。但他又想，只要可以用力追逐，总会弥补遗憾的。

    顾宁思看两人这样，也故意往鼻子上擦了奶油，吵着让顾言之给擦掉。顾言之没法拒绝，只好也帮着给擦了，还笑着说：“顾宁思，你吃东西怎么一点都不小心。”

    玩了很久，等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满天了。贺轻影手里牵着顾宁思，心却飘向了很远的地方。高中时期，她见过太多次这样美丽的时刻了，可惜，都没有记录下来，又也许，正因为无法记录，就显得夕阳更美丽且更珍贵了。

    那时的篮球场，也会看到这样的霞光满天，抬头低头的刹那，她看到那个少年扬起手中的篮球。

    无法追，追不上。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顾言之一直在两人后面，这会儿却靠近在贺轻影身侧。

    “在想高中的时候，有很多次这样美丽的夕阳。”贺轻影平静回答。

    明明有很多次，却始终抓不住。既然注定抓不住，又为什么要遇见呢。

    顾言之看到，夕阳的光笼罩着贺轻影的脸，他想，她早该被光照耀了，彼时他那样努力，也是想他能让贺轻影真的能勇敢站在光明之下。她一切的阴霾，一切因家庭而有的痛苦，都可以被驱散。

    “嗯，高一的时候，我打完篮球回教室，总会看到。”想起那时候，顾言之有些想笑，他错解了别人的意，又眼巴巴凑到跟前，想来也有些好玩。

    贺轻影笑笑，没再接话。高考之后，他亲自切断和她的联系，高中的事，她便不怎么愿意想起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顾言之表情很认真问出来。

    “什么事？”贺轻影看向顾言之。

    此刻夕阳漫天，像无数火光明亮坠入黑暗，她的心似乎也坠入湖底。

    “就是这些年，你谈了几次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