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上）
二人一直向西飞行了不知多久，这时，透过云层之间的空隙向下望去，在茫茫大地之上，一条横贯南北的五彩虹光如长龙一般，蜿蜒流转、极是壮观。虽说有云层阻隔，难见其全貌，却依旧难掩它的雄丽壮阔。
这，便是凌霄门，乃至天下人谈之而色变的美丽死亡陷阱——虹渊。
虹渊，本是一天成之峡谷，它南北延伸过万里，宽数百里，雄阔绵延、深不可测。内中更是充斥着一种五彩毒气，剧毒无比，寻常生灵触之即死，便是修为高深之人也是不能久耐其侵蚀。所以，无数年来还没曾听说有谁能下到那深渊之下一探究竟的。
但是，若远远而观望，它却仿佛是一道彩色玉带卧于大地之上，蔚为壮观。因而人们给它起了个美妙的名字——虹渊，虹彩般的深渊。
楚寒镜拽着楚天昊的衣服兴奋地向下指着，喊道：“哥哥，快看，快看，下面，好美啊！”
楚天昊循着她的手看去，会心一笑，道：“是啊，就像江河一样，不过比江河可要好看多了！”
楚寒镜道：“我们下去玩吧！”
楚天昊皱眉道：“啊！镜儿，那可是虹渊，那些彩色的雾气可是有剧毒的。”
楚寒镜嘻嘻一笑，道：“有什么关系嘛，我就不要靠的太近不就好了么。”
楚天昊知道这个小妹的脾性，知道硬拦是没用的，只得郑重道：“那你要答应我，我们只能在远处玩哦。”
楚寒镜小嘴一撅，道：“是是是，知道了，哥哥，下去吧！”
楚天昊无奈，只得点点头，道：“好吧。”
而后手中剑诀向下一引，碧水仙剑便由平飞变成向下，而后便如一颗水绿色的流星般拖着长长的星穗向下飞去。
片刻后，一道碧绿水色流光降在了离虹渊不远的一处草地上，现身二人，正是楚天昊、楚寒镜两兄妹。
楚寒镜跳下飞剑，展开双臂，仰天陶醉道：“哇，这里好漂亮啊！哥哥，你看，我们没来错吧！”
楚天昊四下眺望了一番，对这周遭的环境大体心里有底。
这里地处落霞山脉西麓，雨水自然是比不上东边的，但是好在受了落霞山灵气充沛之惠，倒是也不至于显得萧索。
因了雨水不多，周遭的植物多是以低矮灌木和各种花草为主；也不像东边那样有大量的灵兽，不过飞鸟流萤和其他小动物倒是极多的。正合了楚寒镜一贯喜爱花草虫蝶的脾性，而且，因了这里同东麓的气候差异，所生长的花草虫蝶也是大不相同。倒是惹得楚寒镜大觉过瘾，极是欢喜兴奋。
楚寒镜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出了鸟笼的小鸟一般，这儿蹦蹦、那跳跳，显得兴致勃勃，流连忘返，这折一支小花，那捡一块石子，玩的不亦乐乎。
走不多时，她又被前方的一处彩色湖泊吸引，连连叫到：“哥哥，你看，你看，那边好漂亮啊，我们去那边玩。”
楚天昊一看她所指方位，见那边离虹渊外围已经离得较近了，连连摆手道：“不好不好，那边离虹渊太近，太危险了，爹爹叮嘱过，不能去的！”
楚寒镜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很无所谓地道：“哎哟，哥哥那么厉害，怕什么嘛！我可听爹娘说起过，哥哥是我凌霄门中千年来难得遇到的上佳人才呢，而且连掌门师伯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可是……”
楚天昊本还想继续劝阻，不料楚寒镜却是小手一挥，倒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大咧咧地打断道：“不要可是啦，走了啦……”
楚天昊大急，忙道：“喂，等等，别走那么快，爹说过那边真的很危险……”
楚寒镜耸耸肩，道：“啰嗦啦，哥哥，再慢你要追不上我了哟。”
楚天昊只感觉无可奈何，摇摇头，叹了口气，却也只得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湖边，只见那湖水清澈见底，楚寒镜将手中一大捧鲜花放在地上，蹲下身，轻轻捧起一捧湖水洒在脸上，只觉得清凉无比，惬意万分，由衷地赞叹了几句。
而后，她伸出玉也似的白皙手掌在水中轻轻划动着，带起阵阵涟漪。楚寒镜边划水边嬉笑着，又看看地上的一大把艳丽花朵，喜笑颜开，高兴地道：“哇，这里好漂亮啊，比远处看更漂亮呢。还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都好美啊，以前都没见过，还有这湖，哥哥，你看这水底之下全是五色石子，映得这湖水都成彩色的了，真漂亮。”
“喂……”
楚天昊颇感无奈，只觉得这小妹已经完全进入亢奋状态，什么话也是听不进去的了，本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了。
果不其然，楚寒镜直接无视了他，转过身来，又专心致志地开始拾掇着地上的一大捧鲜艳花朵，面上可谓是喜出望外，只自顾自地说着：“这一趟还真没白来，啊，等回去了我便把这些花送给娘，娘平素里除了修行也就是拨弄些花花草草的，这些花儿这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
……
一旁的楚天昊却大是焦虑，毕竟，这里离虹渊距离已不算远，虽说不会沾染到毒气，可是却难保不遇到别的什么状况。虽说知道劝也是无济于事的，但还是忍不住又劝道：“镜儿，我们在这里都那么久了，你看你花儿也采了，我们还是回去了吧？”
“好好好，哥哥真啰嗦呢！”正在这时，她又看见不远处的一片花草丛，生的甚是茂盛，花枝招展，十分惹眼。
楚寒镜哪能把持的住，她轻轻蹦起来，小手连连指着那边，道：“哇，哥哥，哥哥，你看那边，好漂亮，不行，不行，那些我也要，哈哈……”
楚寒镜自己还没说完，便张开怀抱，蹦蹦跳跳地向那边奔跑过去。那架势，便像是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便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似的。
“喂，我说……”
楚天昊见她风风火火地奔出，不由叹了口气，刚欲阻止，只是话还未说完，变相顿生。
“啊……”
“救命……”
“哥哥救我……”
那正是楚寒镜的呼声，只是，方才还言犹在耳的莺歌燕语之声，此刻却显得是那般惊惶无措。
楚天昊心呼不妙，但不及细想，便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镜儿……”
楚天昊冲到近处，却不由大惊，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约有两人高的庞然大物。楚天昊看去，只见它身子混圆，身下有八条长长的触手，如同长蛇一般轻轻摆动；其口中，獠牙森森，闪动着冷冷白光；其嘴角，挂着一些绿色的粘液，散发出阵阵恶臭；在它呼吸间，一股股浓烈的腥臭之气自其口中喷出，使人闻之欲吐。
这种怪兽楚天昊以前听父亲说起过——魔霭兽，目前虹渊之中唯一一种被人们所知的活物。而此刻，楚寒镜正被它的一只触手紧紧缠住，脱不开身。
吼吼吼……
那魔霭兽将楚寒镜举在空中，左右舞动，口中发出阵阵低吼，不知是在向楚天昊示威，还是因今日有了一份可口美味而兴奋。
“哥哥救我……”
楚寒镜只觉得一股股凉意从心间涌上，喜净爱美如她，是怎么也接受不了葬身于这样恶心的一个怪物口中的，想必这比砍她一百刀还更让她难受。
而此刻的楚天昊，却是不会去想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事情的，他心中所想，仅仅是目前的这种危机状况而已。
虽然他今年只有十三岁，但是凭借着自己对天地间力量的感应能力，以及对危险的敏感嗅觉，他知道，眼前的这头魔霭兽的实力绝然不是他可以相比的。但是，它的一只触手已然将寒镜牢牢缠住，并且随时都可能将她吞而食之。而这里离凌霄门较远，又是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即便是他想呼救，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他能选择的只有两条出路：要么独自逃走，那样他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是楚寒镜必然性命不保；要么直面妖兽，舍命一战，营救楚寒镜，而这样做，以他的实力，成功的可能性却也是很低的，相反，最大的可能，是他和楚寒镜两个都将葬身兽腹。
虽然，这两个选择似乎都不怎么好，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再没有其他选择可选。
只是，他，能放得下楚寒镜的生死于不顾，自己独自逃生吗？放弃那个一直以来自己百般呵护，千般依顺的鬼灵精；那个视自己为至亲之人的小妹妹；那个总是对自己撒娇耍赖的小丫头，他能放得下吗？
哥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可是他心中决心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啊！
所以，他是绝然放不下的！
于是，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尽管自己心中也有着许多恐惧；尽管知道他或许今天便要葬身在这畜生的肚腹之中。楚天昊还是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没有一丝的迟疑，犹豫！
就像一个慷慨赴死的战士，为了守护自己的信仰，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不顾生死、义无反顾。那一刻，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这一年，他，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