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挽回

    十年了，他们两个在当初无声分开的时候就成为相交线，只有一个交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越来越远。

    相交线只有一个交点，往后他们不会再次交汇。

    方初南再次低头，微微抿起嘴唇，小声对沈清颂说了句谢谢。

    沈清颂微微点头，两人之后没有再有任何交流。

    大家好像看出来了气氛不对，一顿饭吃的都很安静。

    今天的聚会其实是他听说沈清颂会来，他才过来的。

    酒足饭饱后，有人提出再去唱歌，几乎每次聚会都有这样的一个环节，今年也不例外，大家纷纷响应，准备离开包厢。

    方初南不想参与这些，他又不擅长唱歌，而且他也不喜欢待在热闹的地方。今天他的目的就是想来见见他的，如今见到了，也该回去了。

    他和班长说明了一下自己的不想去的意愿，班长看出来了，所以也没有强求。于是方初南默默离开包厢。

    沈清颂刚拿起衣服，视线就跟着方初南离开的背影，微微敛眉。

    沈清颂起身想追上方初南，中途却被班长回过头叫住他，所以他就这样看着方初南的背影消失。

    &34;清颂，走不走一起去玩。&34;班长看着沈清颂有些着急的表情，感觉他好像在这时候说话不太恰当。

    他急匆匆的回头对班长说:&34;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玩的尽兴。&34;

    &34;好，回去慢点，拜拜。&34;班长朝他摆了摆手道。

    &34;嗯。&34;沈清颂点点头后便快步走出包厢。

    这边方初南走出饭店后，便被冷风吹的裹紧了外套。

    今夜的风很大，吹乱了方初南的心绪。

    喧嚣明亮的街市和暖黄昏暗的路灯形成对比，街边有手牵手压马路的情侣还有独自掩盖在黑暗中的方初南。

    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散步干什么，方初南理解不了，算了，他与这个世界终究是格格不入。

    想起这些年都是这样的，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清颂，以他如今的状态。

    方初南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却怎么也捂不热，身体还是微微发抖，好像在大街上裸奔。

    冷，太冷了。

    树上的叶子落了个干净，下完雨后粘上潮湿，踩在上面，不那么清脆易折。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沈清颂的样子，一会是高中的时候，一会是刚才的时候。

    他好想问，他没有结婚吗？他现在是单身吗？

    方初南不自觉的去想这些问题，随后又自嘲的笑笑。

    他停下脚步看着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想就算他没有结婚，就算他现在是单身，你方初南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他嘴角又扯出笑容，低声道:&34;就这样好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34;

    曾经的一切都是回忆，美好的回忆就留给十七岁的自己吧。

    随后方初南裹紧衣服又走快一些，想快点回家。

    &34;方初南——&34;

    沈清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初南想假装没有听见，可他的身体一怔出卖了他。

    最后他只能无奈僵硬的转身，毕竟他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

    他回头看见沈清颂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此时的沈清颂好像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合，他们之间没有经历这十年，也没有分开。

    路灯的光不明显的照在他的身上，方初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还是想仔细去看看他的脸。

    方初南看着这样的沈清颂，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控制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道:&34;沈清颂，好久不见啊。&34;

    &34;确实是好久不见。&34;沈清颂的语气有些不好，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方初南这句话说的好像这些年只有他一个人在意这些一样。

    沈清颂走上前，看着比自己低半个头的方初南，语气尽量温柔的问道:&34;你当年到底是为什么没来参加高考我没有找到你，我在考场门口等了好久，想联系你却发现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了。&34;

    &34;你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34;

    沈清颂就这样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人，他都有些不忍心再问了。

    但是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两个人对视，最后方初南先撇开视线，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无法面对沈清颂的眼睛撒谎。

    他低着头，眼中划过一丝黯淡，然后又迅速变为平淡，声音中带着哑，道:&34;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找你，我不想再和你联系，有问题吗？你不要再纠结当年的事情了好不好，就往前看吧，沈清颂。&34;

    沈清颂想:往前看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坚持要找的原因只得到了一句往前看

    天空原本就没有星星和月亮，现在更显得昏暗无光了。

    说完这句话方初南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随后手腕被猛的拉住。

    方初南在这个冬日里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像当年他们还可以拥抱一样，他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种怀抱太过久违了，他自己都以为忘记了。

    沈清颂抱的很紧，像是害怕怀里的人会逃走，他的下巴在方初南的头顶。

    &34;不是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没有忘记你，也没办法往前看。&34;

    方初南最后还是告诉自己不能再贪恋了，所以用力挣脱了沈清颂的怀抱，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流下来，大声道:&34;放开，你不要逼我。&34;

    十年前方初南的喜欢热烈且美好，而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他们都不是原本的样子了。

    现在方初南有很多事情要做，背上还有巨额的欠债，他的生活比以前还要糟糕，他不敢去谈喜欢了，而站在沈清颂面前的他，更加自卑的无处可逃。

    他就像秋天落叶，落到泥土里便是失去了价值。

    有时候他甚至想一了百了，怎么敢让自己拖着沈清颂一起呢？

    &34;抱歉啊沈清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问，但是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34;方初南擦干眼角的泪决然的离开。

    只留下沈清颂站在路灯下和留下的那句:&34;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纠结当初的事吗？&34;

    他站在路灯下愣了很久，眼睛紧紧盯着方初南走进人群中，最后消失不见。

    …………

    方初南回到狭窄的出租屋，关上门，单薄的背靠在吱吱呀呀的门板上，他蹲下身，把头埋在双膝间，痛哭。

    他从来没有这么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平。

    他今晚不该来的，他不该见到沈清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