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侯门贵子(2)
忽然,厢房的门被推开。
元辰抬眼看去,便见两个面庞清秀的侍女领路,又后边几个丫鬟之类的簇拥着中间一位姿色天然出众的少女缓步走来。
众人目光被她吸引,有些喧闹的雅间安静下来。
少女侧身对着众人行礼,“小女子见过各位公子。”
一时还未有人回应,先一道高亮的鸡鸣声打破沉静。
琴淑目光落来,顺势看到闲适倚在榻上的元辰,上前两步,俯身再拜,“拜见侯公子。”
元辰懒懒地“嗯”了一声,甩手将一把剥去一半壳的细果抛去。
霸主鸡嘴连啄,然后突突突的,把一个个壳都给喷出来。
钱全和李成阳看得目瞪口呆,尤其前者,摆动双手,看此神鸡,可谓看的如痴如醉。
众人目光又纷纷落来。
琴淑一时被冷落。
好在林木心一心稀罕着她。
本以为今日难得挨冤大头请客,却见不到美人,这突然又出现,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当即挪步上前献殷勤。
“妈妈生怕各位少爷寻乐不尽兴,故吩咐琴淑来。不知各位爷有何吩咐?”
这是一眼看出侯家二少是领头人,琴淑看向他,声音甜腻的道。
元辰又撒了一把果子,看了一眼退立一旁美人带来的诸般乐器,理所应当的吩咐道:
“先弹个曲儿,唱些小调来听听。”
林木心积极建议,“唱个水仙子,上月偶然听闻,至今念念不忘。”
琴淑看来。
元辰抬了抬下巴,“且唱着。”
于是琴瑟交响,婉转歌韵。
小曲儿唱的是美人月下赏花,驻足水仙花旁,月映花影,一曲清水,人与花比娇。
元辰目光扫视在这脂粉气浓郁的雅间中,听的是糜糜之音,顺手把过银壶,浅尝一口温热的桃花酒,清甜腻口。
一曲小调毕,琴淑上前再礼。
她看过被众星捧月,众人争相讨好的元辰,目光流转,莞尔道:“能给诸位公子唱曲儿是福分,不敢生受赏赐。贵客若是觉小女子所唱尚可入耳,不如稍赏杯清酒?”
“琴淑姑娘请。”
林木心立刻捧起酒杯。
琴淑微提罗袖半掩朱颜,“只是小女酒量浅薄,若是来者不拒,只怕酒醉后出洋相,不如诸位爷商量一二,由得一——”
元辰屈起左腿,架在右膝盖上,一手肘撑着身后的软枕,将酒壶一推,碰到了碟子,发出声响。
琴淑话音一顿,“好事成双,今日琴淑当饮双盏,便由诸位爷自行商量,如何?”
京城乐坊有名的美人,这些纨绔子弟堆里也有平日追捧她的,而这时美人只饮两杯酒,一杯候二少,另外一杯如何都是要争取来,这可事关一个脸面。
越来越吵闹之时,元辰一抬长眉,随手拈过一根银筷,只那么一扎,正中对面桌上银壶把手,铿锵声中,雅间内落针可闻。
元辰坐起身,不耐烦道:“都吵吵什么,都认了我做老大,却至今未见敬酒。”
李定阳也觉得没个劲儿,嘴巴犯馋,只想快些离开,接话道:
“不错,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钱全很会来事,“来,候少,小弟敬你!”
林木心留恋的看了一眼琴淑,跟着捧起酒杯。
元辰随手将另外一根筷子打出去,递来的酒杯被打翻,撒出去划出一道弧线。
众人一时不明白候二少又发哪门子脾气。
“小爷没有酒量,一杯也是吃不得。”
说着元辰拍拍袖子,起身来。
“散了,没甚乐子。”
说话间已是走出厢房。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李成阳一把跳起来追上前,林木心跟惯了两人,想也没想的也跑出去。
钱全两只眼睛只盯在那绝世神鸡上,屁颠颠的跟上去。
领头的都走了,余下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都一窝蜂的跟出去。
“出什么事了?”
人很快走光,不一时,管事快步走来,厉声问道。
琴淑僵着脸。
很快有侍者将事情告诉。
管事盯着琴淑,一语不发。
“我身子不适,妈妈本准我歇下,突突的把我叫来,个个都要敬酒,这叫如何自处?候二少脾气古怪又不是今日……”琴淑恨恨的说道。
“偶听了几次贵公子们看不上眼他们这群二少,你也就学着他们的姿态?怎么不想想一群贵少对上混不吝的二少反而要怕了。”
“他们惯来喜则笑,怒则动手的,你又是有什么底气?凭那给你写了几首酸诗的落榜穷酸举人?”
听着前面的话,琴淑尚且不服气,待到对方话锋一转,她脸色登为大变。
“老大可是因那女子的挑拨动怒?”走出水月坊,后面的人还没追上来,李定阳问道。
元辰大摇大摆的走着,“我是觉得丢脸,枉我自以为我等,上可赏花品月,中可跑马狩猎,再可斗鸡遛狗。”
“上得大雅之堂精通,市井之间寻乐亦不在话下,却只是这红颜窟窿中一走,打了我的脸。”
元辰说着拍了拍霸主送过来的绚丽鸡脑袋。
“那咱们去陈品铺子?”
却是俩人所说驴头不对马嘴,李定阳心心念念只是去吃小吃。
元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么是急色下流,再么就是馋虫满腹,真个丢人现眼。”
林木心从后追上来时,他人已钻入马车中。
这才回到侯府,立刻有院中的小厮迎上来。
“少爷回来了,不久夫人差青秋姐姐来问您去了哪儿,让您归来到正松堂一趟。”
元辰一摆手,调转方向去往正松堂。
还没走进,已看到堂门大开,两个身边围绕着侍女媳妇儿的贵妇人端坐其中。
人还在跨门槛,他高声请安道:“请母亲安!见过大嫂。”
坐在上位的侯夫人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同时嘴上没好气的骂:
“这个皮猴又去哪胡闹了,一天到黑没见人影!”
元辰拱拱手,“前儿个爹说见了我在府里就闹心,不让他生厌,百善孝为先,孩儿专在外不碍眼。”
侯夫人嗔怪道:“在这事上来孝顺你爹,从小到大让你勤练武艺,读四书五经,又是哪回听?我看你正是寻着这由头,整日在外没一个正经。”
“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子却不可以一味愚孝,我是什么本性?”
元辰一本正经道:“若是由着父亲给我安排官职,进朝为官,无论是在这京城中,还是到外地做个一方地方官,只怕是判了错案,坏了事儿。”
候夫人摇头失笑。
“或难得做好事,哪都少不了贪官污吏,我嫉恶如仇,只是给锦安侯乱添政敌。”
“我这般本性自知,真是全赖母亲教导的好。”
元辰最后送上恭维。
“满嘴歪理!”侯夫人板着脸。
下首的大嫂看婆婆眉眼爬满笑意,嫁进来这两年,早知道这公公婆婆嘴上要望子成龙。
事实上,多年下来已经不抱这小儿子上进用功的希望,家业自她的丈夫锦安侯嫡长子承担,故此对小儿子很是溺爱,因此她倒不怕在此事上插嘴。
“小叔这是自得其乐,清闲自在。”
元辰走到候夫人身后,对着对面的大嫂拱了拱手,谢这援助之恩。
候大嫂抿嘴微笑。
候夫人转过上身,已经是得仰望愈发身姿疏朗的儿子,忽然道:
“今日叫你来,却不只为训斥你,也老大不小,还是一团小孩脾气,该是成家立业,以后再寻门正经的差事。”
“昨日为娘去参加寿宴,见许多个以前的小姑娘,如今个个长得亭亭玉立,有几个与我儿正是相配。”
元辰轻轻正过侯夫人的双肩。
侯夫人面朝前方。
元辰双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按了按,眼睛看向大嫂。
大嫂只做没看见,端过香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元辰目光在她脸上端详,冷不丁的道:“大嫂好气象,咱侯府有大喜事啊!”
大嫂放下茶盏,目光和正看来的婆婆对视,然后两人一同朝元辰。
他绕过座椅,走到大嫂对面,也就是左下首,膝盖一弯稳稳坐下,弹了弹袖子。
“我观大嫂气色红润,印堂生光,再见面相,当是有喜了。”
侯夫人心口一突,再看向皮肤白皙,肤色红润有光的儿媳妇,心中生喜。
随即又是皱眉,她看过手拿两个红皮花生糖盘动的小儿子,沉声道:“你这孩子,让你趁早定下来门亲事,怎可拿这等事来开玩笑,这确实不应该!快快向你大嫂赔罪!”
候大嫂连忙摆手道:“母亲严重了,小叔不过随口玩笑罢了,不妨事。”
元辰用力放下花生,放重声音,“我岂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我自小喜欢奇巧新奇之物或事。”
“前些日子出城东跑马,见新开了家卦肆,外张着八卦幡,门外两排长队,当时想可是百姓愚昧?回院恰巧撞上书童将书房各种杂书整理,一本正是说面相,这多巧合。”
元辰娓娓道来,随后点点自己的脑子,看着正望他的侯夫人:
“自是勉强传承了一二分母亲的脑袋聪颖灵活,恰巧那书写的简单浅显,依照所描绘的几种面相,大嫂体气生温,面上莹光,这是怀中蕴有麒麟儿预兆啊。”
自家儿子,自家知道。
贯来是三分热度,更是哪里不顺了他的心,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会报复回来。
大儿两年夫妻关系和谐,却迟迟不见喜事,她为此上心,难不成小儿子这是特要让她空欢喜一场?
这确实不该了!
元辰摊手,原主劣迹斑斑啊。
候夫人看一眼下方大儿媳妇欢喜又是惴惴不安的神色,隔空点了点小儿子,正要安慰几句。
元辰立起身,跺了跺脚,高声吩咐:“请府医一来。”
外面听候差遣的安顺看一眼厅堂,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外跑。
候夫人伸着手,偏喊不出回来的话,再看着小儿子煞有其事的神色,她脸带迟疑。
府医与安顺一块儿匆匆赶来。
元辰看着大嫂的侍女给她挽上一小截袖子,再铺上一方白丝手帕。
府医听了吩咐,凝神细细切脉。
元辰背着手,慢悠悠踱步在堂中,摇头晃脑的:
“所言是真是假,立见分晓。”
候夫人眼巴巴的盯着,在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去。
恰巧这时大夫收回手,满面笑容,“恭喜夫人,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元辰霍得回头,一挑眉梢,脸上满是少年人的志得意满。
侯夫人回过身,不紧不慢坐回位上,随即重重一拍扶手。
侯大嫂愣愣的看去。
“好!”
再看到下方儿子。
“好!”
侯夫人又是重重地喊了一声。
元辰一敛袖袍,骄矜的轻应了一声,“这是自然。”
于此,催婚小儿子一事且放一放,刚见到影儿的孙儿可得紧排在首位。
元辰跨步走出正堂,听着身后候夫人一连声有赏,大嫂诺诺应声,丫鬟婆子报喜。
可谓是满堂哄闹喜庆。
他余一身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