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苏云峥有些不满下人打扰到自己的思绪。
“老爷，韩姨娘……韩姨娘上吊了。”
下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复道，苏云峥突然身子一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生是你的人，死亦是苏家鬼……”
韩氏的话犹如在耳边，骤然想起，韩氏怎么说也是七品官员的女儿，怎会让自己流落到发卖。
苏云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罢，就让她安心去吧，挑块福地安葬了。
呵，死了也好，最起码名声保全了。”
一个中年男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腰走出祠堂。
站在院子中不知道该往哪去，最后漫无目的的相府里走着。
最终停在婉玉居的门口，苏云峥抬头看向院子上的牌匾。
抬步走进去。
“老爷。”院子里的下人们行礼。
“你们小姐呢？”
如意在屋内听见苏云峥的声音，立马小跑出来。
“回老爷的话，小姐正在屋里练字呢。”
“她倒是有闲情雅致。”
苏云峥似是自嘲般说：“走，带我去看看。”
“是，老爷，这边请。”
房内正在写字的苏婉，在苏云峥踏入院子里的那一刻。
小福就告知原由，苏婉心中了然。
父亲对自己的爱虽不及对苏奕的爱。
但也是真正的关心，不然韩氏掌家这三年。
以韩氏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动自己。
或许父亲对自己的爱，只是他对娘亲的愧疚，以另一种方式让自己心安。
看见苏云峥进屋，立马放下笔，上前请安。
“爹爹。”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
听下人说你在练字，我就进来看看。”
“是，爹爹。”
苏云峥走到书桌前，拿起苏婉写的字端详。
字迹柔和而优雅，似柔美的歌声，没有多余的停顿。
每个字都蕴含着女子温柔的心态，整个文字一气呵成，不乏风韵。
“好字，婉儿的书法又有进步了。”
“谢谢爹爹夸奖。”
苏婉倒了杯茶递给苏云峥，苏云峥接过茶杯，坐了下来。
“婉儿，你韩姨娘自缢了。”
苏婉就坐在那静静的看着苏云峥，等着苏云峥接下来的话。
“我初见你韩姨娘时，她也是你这般大。
整个人都透着阳光，笑容明媚。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让她变成了如今这般？
处处算计，事事计较，最终将自己逼上绝路。
还有奕儿，本该是一个光明磊落，识大体的孩子。
却跟着她母亲学的……”
苏云峥有些不愿意说下去，在苏奕教养的这件事上自己也有责任。
苏婉听着苏云峥的话，不由得有些好笑。
看来自己这个爹爹，还有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韩氏怎会是一个天真无邪心，无城府的丫头？不由得提点父亲。
“爹爹，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和韩姨娘遇见的？韩姨娘又是如何入府的？
如果我没有打听错的话，爹爹和娘当年可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恩爱夫妻。”
苏婉的话将苏云峥的思绪拉回十五年前，眯起眼睛，细细回想。
当年，林氏刚怀上苏婉。二人正沉浸在喜悦之中。
然江南出现水患，朝廷下令让自己前去处理。
虽有不舍，但毅然决然的上路。临走前，林氏含情脉脉的告诉自己，她和孩子们都会等着自己平安归来。
不想不仅自己平安归来，还带回了有孕的韩氏。
当自己到江南时，便投入到水患中。当时只想着早日平患，早日回家与妻儿团聚。
因驿馆收留灾民，自己只能住在县令韩大人家中。
韩大人是位好官，灾情中事事亲力亲为。掏钱替灾民治病，开仓振粮，博得一片好名声。
水患很快便稳定下来，便开始重振家园的计划。
那日自己在书房里着手着计划，韩氏端来一碗夜宵，当时自己没有多想。
因为每次自己在书房待到深夜时，韩大人都会让韩氏送碗夜宵。
只是那一次，自己吃了夜宵后不久便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便是在房间里。韩氏坐在自己身边擦拭着眼泪，反观自己，身上未着片缕。
自己都有了四个孩子，第五个孩子也即将出生，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自己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愧对林氏。
见苏云峥醒来，韩氏却一反常态。
说是自己自愿的，不关苏云峥的事。
而且她知道苏云峥有妻子，而且还非常爱妻子。
自己也不愿意，跟着不爱自己的男人过一辈子。
说完，韩氏便穿好衣服跑出去。之后的日子，自己也很少跟韩氏碰面。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忙了，还是韩氏故意躲着自己。
直到一个月后，灾情完全稳定。自己要回京，韩大人为自己践行的宴会上，再次见到韩氏。
她笑容还是如小孩般阳光，直到宴会结束，韩氏将自己拉到角落里，告诉自己她怀孕了。
自己顿时有些懵，但处于一个男子的责任，自己告诉她，让她跟自己回京。
自己会好好待她，自己的夫人也会接受她。
第二日一早，她便跟着自己一起踏上回京的路。
想到这里，苏云峥的脸色如调色板一样，苏婉似乎猜到苏云峥想明白了。
“爹爹，我不知道你和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我相信爹爹和娘之前的感情不会是假的。
爹爹，不管怎样？女儿都觉得您欠娘一声道歉。”
苏云峥沉默了，是啊，他和淑菏之间怎么就成了现在这般？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似是韩氏生下苏奕之后。
当自己带着韩氏回家后，林氏虽有失落。但也接受，替韩氏安排院落。
给韩氏请稳婆，找奶娘，事事都是林氏自己亲自过问。
甚至还亲手为苏奕做了一套小衣裳，韩氏生产后。
经常在自己耳边抱怨林氏亏待苏奕，说什么自己吃点苦没事？就是不想女儿跟着受罪。
第一次，自己还跑去质问林氏。当时自己只在林氏眼中看见失望，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嫉妒。
久而久之，林氏交出掌家权，也不在过问任何事，只守着自己的小院子生活。
苏云峥看向苏婉，苏婉微笑的点点头。
苏云峥站起身：“为父知道了，婉儿谢谢你。”
说完，便疾步朝外走去，脚步飞快，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