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他输了。
明明背景音嘈杂,这一段路却如同死水般悄寂。
金岁荣直直地站着,那头深栗色软发散在额前,衬得他皮肤没有一点血色。
“你想怎么玩?”金岁荣不避不让,迎上男人古井无波的视线。
严穆淡哂:“随你。”
他奉陪。
这话落在几个常玩赛车的男人耳中,未免多了些挑衅和自大的意味,几人纷纷涌出桀骜不驯的气质。
金岁荣:“有赌注吗?”
“”严穆漫不经心瞥他,“赌注是我要把欠你爸的人情给还了。”
他只负责跟金岁荣赛一场车。
“那可不行,”金岁荣懒着调,运筹帷幄道,“既然我也是当事人,那我总能加个条件吧。”
严穆唇角不明显地抬了下,十分宽容:“你说。”
金岁荣盯住他,清晰地吐了句:“我赢了的话,把夏听婵让给我。”
围在他身边的一群男人瞬间惊住。
金岁荣疯了。
失心疯了。
“哥,”蔺大军喃喃出声,“万一你输了呢?”
金岁荣呵笑:“一半的机率,凭什么是我输?”
他眼神挑衅:“答不答应?”
“金少爷,”严穆眼皮子撩了下,情绪平稳到不显山不露水,“你能为她带来什么?把她当赌注一样让来让去吗?”
“”金岁荣唇上的血色瞬间没了。
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急切的想要一点机会。
“抱歉,”严穆水波不兴,“她虽是我老婆,但更是独立的个体,她只是跟我领了个证,不是我的附属品,我没有资格拿她当赌注。”
说到这儿,严穆唇角提了点讥讽的弧度:“今晚我来过,这人情,算是还了。”
不管金岁荣愿不愿意,这人情,他都已经还了。
严穆心志坚定,非常人能比,他还不至于被一个意气用事的富家少爷给拿捏。
车子重新启动,就要掉头返回时,金岁荣突然出了声:“从这里到山顶,谁先回来,算谁赢。”
严穆淡淡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将头盔戴好。
这便是应下了他的挑战。
旁边围观的几个男人紧张地咽口水,眼前男人情绪太过平稳,像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莫名有着骇人的力量。
“哥,”蔺大军结结巴巴的,“你、你头盔戴好啊。”
金岁荣吊儿郎当的,似乎连防护都懒得做。
严穆已经做好准备,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双手握住左右把套,闻言扭过脸,随意的姿态。
“金少爷,”他声线平直,“我回家还得跟我老婆交待,不想胜之不武,您防护还是做一下。”
金岁荣抿紧唇,压着火把头盔套上,又戴上手套:“少跟我炫耀。”
谁听不出来啊,动不动就把“老婆”俩字儿挂嘴边,借题发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老婆。
严穆淡淡哂笑,啪的一声推下玻璃罩。
两辆机车并排,几乎是同一时间,伴着远处传来的轮船汽笛声,离弦的箭一般扬长而去。
蔺大军紧张兮兮地跑到路中间,伸长了脖子去找已经看不见的车灯:“这没事吧?”
“不好说哎,金少是拿过mv的总冠军,可对面那哥哥看起来也很强呐。”
“诶,你们见过那哥哥开车没?”
“没,他是商业大佬,谁知道他会赛车啊。”
“真的,金少往他面前一站,跟个生瓜蛋子似的。”
蔺大军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靠,别长他人志气啊!”
“不是啊,金少他看上人家老婆,这搁我,我也得选那哥哥啊,多有安全感。”
“就是就是,人家都想改一改爱好,喜欢男了。”
“”
-
盘山路并不好开,两个车道被中间一条弯曲的白线给隔开,急转弯多的像牛毛,车身需要接连不断的压到接近地面,难度提升了不只几个档次。
金岁荣的脸裹在头盔中,隔着玻璃罩,远远望着已经超出他一大截的男人。
他不由得焦躁,那男人是个什么妖怪,每次急转弯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干净利落的侧压转弯,迅速果断的回正车身,一丝不苟地加大油门,心无旁骛到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会骑车的。
一丝赛车的压力都没有。
到底是年轻热血,金岁荣拧紧油门,加大马力追了上去。
不知在哪一刻,金岁荣已经越来越接近前方的男人,他只要能在下个急转弯超过严穆,就有胜利的几率。
抓住唯一一次反超的机会,金岁荣眼睛都红了,将油门转到底,行驶了一段后,即将要侧身压地转弯。
然而他车速太快,完全没想到前面不知何时落下一堆碎石,眼看车子就要撞上石块。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落后于他几步的严穆忽地一个加速,车子贴住护栏方向,绕了一个半圆的弧度,猛然摔倒在地。
“轰”的两声巨响,振起碎石噼里啪啦溅落在地的声音。
金岁荣被机车压住了一条腿,顿时痛到连知觉都没了。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响,严穆喘着气爬起身,他用力取下头盔,不在意地抹了把嘴角的血,脚步不稳的走到金岁荣面前,弯着腰,试着拽了几把,勉强将压在金岁荣腿上的车给拽开。
“死了没?”严穆喘息着问。
“”金岁荣双眼模糊,“谁赢了?”
严穆不耐烦的用脚尖踢了他一下:“我。”
金岁荣颓丧的闭上眼:“还没比完。”
严穆冷笑:“你车掉悬崖了。”
“”
金岁荣知道。
方才虽千钧一发,然而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太过急躁,急转弯一丝刹车都没带,望见碎石堆时已经来不及了,若不是严穆的车冲到护栏边,为他挡了一挡,金岁荣会跟他的车一起,落下悬崖。
若真这样,此刻他怕是已经去见阎王老爷了。
他输了。
不只车技。
“金岁荣,”严穆抬起车子,长腿重新跨了上去,一只脚轻松踩着地,稀疏平常的语气,“别把自己当回事,不懂得敬畏的人,终究会受到反噬。”
机车重新启动,他重新戴上头盔,高大的身影在寒夜里半伏在车身,隔着玻璃罩的镜片,他一双长眸碎着冷血无情。
“夏听婵是我的命,”严穆嗓音冷淡,从头盔中一字一句传出来,“你再来招她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