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很好哄的。
苏阮阮离开后,夏听婵在客厅安静地坐了几分钟。
须臾,她摸出手机,给伍文山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她悄声问:“伍先生,是不是有份协议需要我配合签字?”
“”伍文山明显愣了,他走到楼道里,支支吾吾的,“是的,投资人和董事们也是怕出现风险,但老板一力压下了”
夏听婵打断他话:“您拿过来吧。”
伍文山顿住几秒:“老板知道吗?”
“别告诉他,”夏听婵说,“签完了再说。”
伍文山不敢同意。
“伍先生,你一路看着超锐走到今天,”夏听婵细声细调,耐心十足,“也不想这个节点出现阻碍吧,何况只是份关于我的协议,我同意了,严穆那里,我会去说的。”
长久的沉默。
不知在哪一刻,电话那头,伍文山低低的一句话:“好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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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文山拿来的是一份婚内财产协议。
这份协议早就应该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严穆不同意,便被压下了。
协议内容为结婚前一方拥有的股权、财产及增值部分均为该方个人财产,不因婚姻存续而转化为夫妻共同财产,另一方不得要求分割。
这是一份对女方极度不利的协议。
夏听婵大学时辅修过一点法律,再加上夏建树也开过公司,她明白这一点。
“伍先生,”夏听婵抬起杏眸,认真问,“我签了,严穆是不是就能好过些了?”
“”伍文山莫名难受,总觉得对她太过不公,“因为老板突然结婚,而且不愿让您签这份协议,投资人对他的信用产生了怀疑,也怕你们出现婚变,老板名下的股份会被您分去…若是撤资,超锐就不可能上市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别人也不想投资的钱打了水漂。
而夏听婵若是签了放弃严穆名下股权和财产的协议,那超锐就不会因主要股东婚姻的变化产生风险。
听完他的解释,夏听婵点点头,握着笔把名字签了。
“好了,”夏听婵把文件和笔都递了回去,“伍先生你快去忙吧。”
“”伍文山迟疑,“老板会发火的吧?”
夏听婵俏生生道:“他很好哄的,我会把他哄好的。”
伍文山:“”
很好哄?
不见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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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精油香氛放进洗手间后,夏听婵对着明亮的镜子发了会呆,镜子里的女孩子青春洋溢,脸蛋奶霜似的,满满的胶原蛋白。
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去苏阮阮嘴里的“三里庙”去看一看。
换了件外套后,夏听婵只装了个手机出门。
在门口拦了个出租车,司机好奇:“有朋友在那边?”
夏听婵含糊应:“嗯。”
“那你们这贫富差距可有点大,”司机很善谈,“一般住三里庙的,跟住梵音的,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听婵:“怎么说?”
司机瞥她:“三里庙的我不评论,但能住梵音的,大概率属于出生时就有,没有就不会再有的。”
这话稍稍有些绕,司机笑:“所以我说你跟你朋友差距有点大,怎么当上朋友的?”
“”夏听婵默了默,随口胡扯,“网恋。”
司机被噎住。
半晌,他语重心长:“姑娘,你可得小心呐,对方指不定是瞧准目标才下手的。”
“不是,”夏听婵说,“他住梵音,我住三里庙。”
司机:“”
像是极度无语,司机语塞两分钟,又憋了句:“那你也得小心,毕竟小姑娘容易吃亏。”
“师傅,”夏听婵忽而展开笑容,“你又误会了,对方也是姑娘。”
司机猛地咳了出声。
车子从深港最繁华的地方穿越而过。
某一刻,夏听婵耳尖地听见司机小声嘀咕:“俺的娘来,俺今天居然见到活的同性恋来,还是对女的”
夏听婵:“”
开到三里庙后,司机将车子靠边停下,他嘴角抽筋,但还是好心提醒:“真得小心点”
“好的,”夏听婵笑眯眯摆手,“结婚了请您喝喜酒。”
司机:“”
出租车一溜烟地开走后,夏听婵敛了笑意,背过身去,望向通往三里庙的那条路。
她脚下站着的这片马路,仿佛是新城与旧城的分界线,只要跨过去,便进入另一个世界。
背后是高耸入天的摩天大楼,比邻而立的是深港地标性建筑物,到了夜晚,五彩灯光闪烁,繁华到不可言说。
而对面,那一排排望不到头的低矮民房,路面比四方镇未修时还要破。
不知道两边的人互相对望时都是什么心情。
夏听婵沿着路往内走,几百米后,一条路的分岔口有家几平米的小超市,店门口摆了些扫把、畚箕、颜色各异的盆子,还有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被子。
望着这家店,夏听婵顿足,不知道严穆有没有来这家买过东西。
她走进店内,从收银台旁边的小冰柜里挑了只大板雪糕,付钱时,店老板撩了她一眼:“一只大板?”
夏听婵:“嗯。”
店老板是个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半长不长的头发染成炫目的金色,衬得他那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的惨白。
付完钱后,夏听婵拿着雪糕往外走,下午的阳光明亮疏远,将巷子里的阴暗潮湿都驱散不少。
怕严穆忙完了找她,夏听婵顺手想看一眼时间。
下一秒,她发现手机不见了。
“”
两分钟前她用手机结了账,然后塞在了外套口袋里。
夏听婵心脏咯噔一下,再度摸摸所有口袋。
确实没有。
难道是她记错了?其实并没有放进口袋?
想到这儿,夏听婵迅速掉头,重新返回那家小超市。
见她回来,老板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淡淡地撩起眼皮子瞥她:“哟,反应够快的。”
这话仿佛带了点嘲讽。
夏听婵默了默:“你看见我手机了?”
“嗯。”
“”
“不过呢,怕是找不回来了,”店老板事不关己的态度,“你出门被别人撞的那一下,算是跟你的手机告别了。”
夏听婵瞠目。
这么说,她手机,是被偷了。
在店老板的眼皮子底下被偷了。
思绪混乱间,夏听婵直愣愣地站在收银台前,下意识咬了口雪糕。
“诶,”店老板忽地不复淡定,“你别搁我这哭啊还边吃边哭,姑奶奶,人家该以为我这雪糕有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