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费
季顺安抬头看向他。
“你不是不参与这些吗？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郑光耀扯起嘴角。
“做过梦啊。”
“我的父母曾经也是深渊的风云人物。”
“他们跟我说，我的故土是遥远的宇宙，宇宙是什么地方，有多遥远，我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深渊里的高手都来自宇宙，我那时候就想，高手都来自宇宙，我也来自宇宙，我肯定也是高手。”
“所以在我父母进了一个场子再没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就立志要成为绝顶高手，去找他们，可是我还没成为高手就差点饿死街头。”
“为了活命，我钻狗洞进了一个宅院想偷点吃的，我看到一个小娃娃，小小的，白白的，大冬天泡在冰湖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我当时自己都饿得没力气了，却跳进湖里把他救了上来。”
“他特别小，瘦的能看见骨头，我抱着他就好像抱着空气。”
“他身体不好，给他送餐的下人嫌晦气，把食物丢在门口就走，从不会进去多看他一眼。”
“他把自己的食物都给我，我那时候愤愤不平就骂了一句全是清汤寡水，他听进去了，晚上他跑去厨房偷肉，被当成贼打得浑身是伤。”
“我不相信那些人没认出来他来，他们还是下了狠手，他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被丢回破烂的小院，随便上了点药确保他不会死就没有人管了。”
“半夜我听见他躲在被子里呜咽，我就想，我一定要变强，我要保护他。”
“他很相信我，他把自己的值钱的东西给我，他说等我成为高手就跟我一起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我拿着他给的钱去闯荡，我研究了我父母的功法，我到处去求人收我为徒。”
“结果功法没研究明白，钱被人骗走，自己还被人卖到科技城地下市场，我当时都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心只想着逃跑，三天两头挨打，搞得很狼狈，没人看上我。”
“直到有一天，几个高手在地下市场争抢货物，他们打得很激烈，我脚上的镣铐无意间被砍断，我当时心跳很快，拔腿就跑，根本不敢回头，好在那时候场面太混乱，没人顾得上我这个不值钱的货物。”
“我逃离了科技城，因为不熟路，历经半年才回到远山城。”
“我走到那个狗洞前，却不敢再进去。”
“我开始学习生存，摸索深渊的规则。”
“我母亲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坚信，只要我熬过那些苦，有朝一日，我一定可以成为人上人，将曾经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可是现实总会给狂妄的人一个耳光，然后再踹一脚，踩一踩，彻底磨灭掉这个人的自信。”
“我那段时间，学到的最好用的保命技能就是给人磕头，不论我错没错，只要别人说我错了，我就要给人磕头，求他们饶我一命。”
“在这个根本不把人命当命的地方，只要让他们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他们就会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微不足道的蝼蚁。”
“我在这样的泥潭中挣扎，每天拼了命的努力却只是为了活下去，等我再看到那个瘦小的娃娃时，我已经面目全非，我不敢看他，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可是他走过来牵住我的手，他说，哥哥，我自己逃出来了，你带我走吧，我们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我想了很多，还是带走了他，我将他安置在城外，为了让他吃饱穿暖，我什么都干，偷摸抢，乞讨，常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但我屡教不改，那时候街巷的老板都称呼我为小无赖。”
“他们会把客人吃剩下的残渣丢给我，逗狗一样唤我，看我不嫌弃的捡起地上的食物吃，他们会哈哈大笑，但是没关系，因为他们高兴了，就会赏给我更多的食物，有时候还会丢一些碎钱。”
“我用这些钱买一份干净的餐食带回去给弟弟，他笑得很开心，他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一刻，我真的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为此，我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我要挣很多钱，然后带他去看看真正的风景，但我还没来得及……”
郑光耀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
“现在我有钱了，等把他救出来，我就租个车，带他去看他想看的风景。”
“……”
季顺安看了看他的口袋，眼中露出疑惑。
“你的钱，就是我给你那些吗？五师父说我给你的钱你都不用，让我不用总给你钱。”
“……”
郑光耀赶紧捂住口袋，“我用了，我只是用得省，你都给我了可不能再要回去了。”
季顺安抿嘴想了想，还是发出了疑问。
“那也不多啊，才几个金币，能看什么风景？”
“……”
郑光耀俯身抱着膝盖，脸上浮现憧憬，“你不懂，几个金币就能去很多地方了，还可以倒卖一些东西，钱生钱。”
季顺安听他这样说，摸出钱袋，伸手在钱袋里抓了一把金币，递给他。
“那你带着弟弟多去几个地方看风景吧。”
“……”
郑光耀身体一僵，转头看着这只闪闪发光的小手，这只手上仿佛托着一座金山，映得手的主人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些……都给我？”
郑光耀的眼睛还泛着红，眼角挂着泪珠，眼神却是不可思议。
季顺安点头，“给你的，小费。”
郑光耀立马伸出双手去接。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他已然忘了身在何处，顾不上安不安全，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好在现在是平路，小猪猪跑得很稳，没什么颠簸。
不然就他这个状态，摔下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季顺安收起自己的钱袋，很自然的回答道，“不客气，你帮了我，虽然是交易，但你尽心尽力，也还靠谱，给点奖励是应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