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市郊的夜景很漂亮。
星光璀璨，满城灯火。
不远处的屋顶上，躺落着几块尚未消尽的白雪。
偶有微风飘浮，透过车窗细小的缝隙，钻进车里，落到二人的脸上。
凌醒扯掉自己的口罩。
觉得被风吹过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她无意识地眯起眼睛，回忆起最近的事，只觉得眼角一片酸涩。
于是她再次闭上，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坐在驾驶座的男人。
“星星。”
沈洛飞察觉到她大概是清醒了一些，于是开口叫了她一声。
“今天是不开心吗？”
凌醒摇摇头。
思考了一下，还是把眼睛睁开。
“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沈洛飞听见她问。
“高一，礼堂，你叫我哥哥的时候。”
凌醒：“……”
她瞬间羞红了脸，开口否认：“我没有叫你哥哥！”
“额，行吧。那是我理解错了。”
男人转过头来，温柔地对她笑了笑。
于是凌醒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不开心了。
特意哄她。
……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凌醒楼下。
沈洛飞看着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何时睡着了的女孩，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他把口罩重新戴在她的脸上。
然后从车的后座翻出一个长款的羽绒外套，裹在她身上。
轻柔地把她抱下了车。
……
过了十分钟，他抱着她，站在紧闭的房门前，颇生出几分无奈。
叫醒她吗？
可是有些舍不得。
……
“密码是你的生日。”
怀里的女孩骤然开口提醒他，只是眼睛尚未睁开，还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沈洛飞收起自己刚从口袋里翻出来的手机，按照她的提示把数字输了上去。
轻轻一拧，门被打开了。
于是他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些悲伤和暗淡。
……
沈洛飞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中央，确定她不会从床上掉下来。
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很快，他又从洗手间拿了一块毛巾出来。
温热的棉布贴到她娇俏的小脸上。
女孩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
“我口渴。”
过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老实躺在床上的公主，冲他发话。
于是男人再次出了房间，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端了进来。
他动作迅捷，眼神专注。
看起来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家居机器人。
主人很是满意。
凌醒起身，从他手里接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大概是察觉到温度刚好，又很快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之后，她喝满足了，便添了舔唇，抬眸望向床边的男人：“你能帮我脱个衣服吗？”
沈洛飞喉结滚动。
一时竟然分不清她是醉着还是醒着。
“你难道是不愿意吗？”
“你竟然不愿意给女明星脱衣服。”
变脸似的，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女孩竟然坐在床上开始哭了起来。
她眼角泛红，哭的十分认真。
沈洛飞很是无奈，弯下腰开始给她擦眼泪。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放在她的眼睛上，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下次不准她喝酒了。
男人在心里想。
时而醒时而醉，而且还什么话都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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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开了一盏夜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二人的脸上。
沈洛飞帮她把外套脱掉，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居家服给她换上。
好不容易哄着她躺下，沈洛飞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
“你给我讲故事吧。”
凌醒翻了个身，把头转向他的方向。
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像撒娇。
沈洛飞帮她把掉落的被子重新往上盖了盖，温柔地说了声“好。”
然后便是他坐在地板上的声音。
凌醒以为他会给她讲自己在英国发生的事，或者是医院里的见闻，谁知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个童话故事。
“从前有个很大的森林，森林里生活着一只小动物。”
她闭了闭眼睛，还是妥协了。
沈医生觉得她醉了，是个要听童话的小朋友。
那她便醉了吧。
“小动物长着绿色的长毛，褐色的眼睛，深灰色的嘴巴……
总之什么怪异，它就是什么样的长相。
很多人都不喜欢它，因为它和它们不一样。
所以它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名字。
毕竟有谁会喜欢异类呢？
它知道，也理解。
可是也难过。
……
它觉得自己太孤单了。
最孤单的时候就在森林的最深处，找了条清澈的河流。
它有点想跳进去，因为它不会游泳。
可是，在它刚迈了半只脚在水里的时候，静谧的森林里竟然有声音响起，朝着它的方向。
‘你是在叫我吗’
于是它转过头去，开口问它。
开口问，不知何时站在它身后的陌生的兔子小姐。
‘当然啦。我想告诉你，这水太冷了，你不要把脚伸向去。会容易生病的。’
兔子小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耳朵上别着只巨大的蝴蝶结。讲话很是温柔。
于是它短暂地想了一下，把脚收了上来。
它想着，要不改天再跳吧……”
……
沈洛飞看着她逐渐闭上的眼睛，停了下来。
兔子小姐睡着了，他也要走了。
沈洛飞起身，帮她把床头的小灯关掉。
思考了一下，还是趁着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一丝微光，再次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他把头凑到她耳边，温柔地，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话。
他说。
“高一，学校礼堂，你坐在我身边的时候。”
……
一阵关门声传来，凌醒睁开了眼睛。
她眼角通红一片，汨汨滚动的泪珠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兔子小姐生来就有个特异功能，它不会喝醉。
即使最难过的时候，它一个人喝了一整箱的酒，也没能喝醉。
……
少女时期的兔子小姐有个巨大的秘密。
它喜欢上了一只特别的小动物。
它长着绿色的长毛，褐色的眼睛，深灰色的嘴巴，藏青色的鼻梁。
鼻梁上有颗小痣，朱红色的。
……
兔子小姐牢牢地记着这张脸，因为它的本子上画满了和它有关的画。
它吃饭、写字、读书、跑步……
它都安静地，站在离它遥远的地方，看见过。
但是兔子小姐太胆怯了，它不敢走上前去，也不敢靠近它。
于是为了显得特别一点，它偷偷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鲨鱼。
鲨鱼先生。
因为它总听妈妈说。
鲨鱼是海洋里最厉害的生物。
它有锋利的獠牙，有对血腥味敏感的鼻子。
有坚硬的鳃。
……
总是能第一时间预判危险，保护自己。
因为兔子小姐悄悄跟在鲨鱼先生身后的时候，看见过，它总让自己受伤。
它不想让它受伤。
……
所以，兔子小姐是故意叫住它的。
它知道它的鲨鱼先生不会游泳，知道它天生畏水。
所以，尽管兔子小姐羞涩、胆怯、小心翼翼。
还是在那个时刻，鼓起勇气，叫了它一声。
温柔地，坚定地，也是无比难过地叫了它一声。
……
“鲨鱼先生，谢谢你把脚抬了上来。”
兔子小姐在心里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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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星星不说话：
2021-01-02
今天沈医生送我回家，我告诉他门锁密码是他的生日。
不知道他这个木头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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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醒醒来的时候，卧室墙壁上的钟表已经走到12点了。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整整睡了八个小时。
或许是心里挤压的情绪比较多，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
思绪浮沉之时，凌醒突然感觉到房间里有食物的香味传来，不禁有些奇怪。
是安安特意跑来做饭的吗，明明给了她假期。
……
这时，推门声和脚步声同时传了出来，她转过头，和端着一杯还在冒烟的热水的沈洛飞对上视线。
“醒啦？”他一副斯文礼貌的整齐模样：“那下床吃饭。”
凌醒直起身子，看看他，再看看墙壁上的钟表，确认秒针还是在走动的，钟表并没有坏，呆愣地眨眨眼：“今天不用去医院吗？”
而且，他昨晚不是走了吗，怎么做到又再次如此自然地出现在这的。
“刚从医院回来。今晚值大夜，白天有休息的时间。”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床前把热水递给她：“舒服一些了吗？”
凌醒沉默了片刻，后知后觉的回忆起昨晚她装醉的事，稍稍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那如果舒服的话，能把昨天欠我的吻还给我吗？”
凌醒闻声瞪了他一眼。
我是装醉，不是真醉。
而且，大早上的，你一个没名分的追求者犯什么规。
……
“我没刷牙。”
她被自己突然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于是慌乱地捂住嘴巴。
自己怎么心口不一啊。
“好了，我逗你的。”沈洛飞宠溺地冲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没说她昨晚耍酒疯的事，没问她昨晚为什么喝醉，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我做了炒饭，还煮了粥，就等公主起床了。”
凌醒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耳朵，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点点头，开始动身。
这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加了一句：“星星，上京没有天使灯，你会觉得失望吗？”
她抬眸，对上他暗淡的眼睛，重重地摇了摇头。
在伦敦的平安夜，她被叫去了沈家，错过了他的炒饭和欢迎仪式。
可是她不遗憾。
……
一顿午饭吃了两个小时。
沈医生收拾好碗筷，拿起玄关处的口罩准备回医院。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来，冲凌醒多交代了几句。
说他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会比较忙，让她照顾好自己。
女明星点头表示理解。
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她要看剧本、背台词、还要参加一些年底的商业活动，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人陪着的。
这样刚刚好。
她演戏，他治病。
看起来毫无交集，但又紧密相依。
“凌醒。”
沈洛飞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个周日，你有时间吗？”
“假如有的话，我想带你去看看爸爸妈妈。”
虽然听起来有些逾矩。
但是你有时间吗？
“好。”
她温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