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怪
宋知闲嘴上说着“不睡不睡”，但身体却诚实的很嘛！
方简垂眸看了一眼，不过片刻就陷入沉眠的主角——只露了半张侧脸在外头，唇闭的紧紧的，身体随着呼吸偶尔有阵小小的起伏。
方简看了一眼，挪开，又看了一眼。
虽然今天在车上宋知闲也睡了几次，但那个时候方简与他相对而坐，只能看见一个发顶。而现在，宋知闲就趴在他的旁边，睡得正香，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
方简心里知道现在的情况危急，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睛它有自己的想法——想黏在宋知闲的身上，顺着那张脸的棱角起伏描摹一遍又一遍，好好珍惜这最后一面……
嗯嗯嗯？方简被一个奇怪的点吸引走了注意力。
“什么鬼……”方简爆了一个粗口，“一天天的……”就知道想这些个玩意儿……
什么最后一面！去他的最后一面！他可是要长命几百几千岁的！以后……能看的时间多的是！
方简别扭地转过头，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扇门。某些想法“咕噜咕噜”直往外冒，眼珠子还竭力下瞥。
什么时候……他居然有这种想一直看下去的念头了……
方简觉得自己有些扭捏纠结。他一方面纠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宋知闲有了这种奇怪的心思；另一方面他又扭捏造作不敢直面承认自己的异样。
两种想法在他的脑中展开了大战，吵得他脑仁抽疼。方简干脆放弃了思考，直接低头盯着宋知闲的睡颜。宋知闲没有被他灼热的视线影响到，依旧睡得很熟。
他可能被鬼迷了心窍，直到触及柔软温热的皮肤时，才恍然惊醒。但手却提不起来了。下面好像坠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只有放在宋知闲的脸上时才能缓解一二。
方简的手不算光滑，因为从小习剑，两只手上还起了茧。此时，他的手正流连忘返在柔滑的皮肤上面逡巡着。
宋知闲终于有了反应，但只皱了皱眉，转了一边脸，朝着那边继续睡。
方简的手也因此落到了一旁。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一个变态痴汉……
他连忙抽回手，放回了膝上，眼睛直视前方，心跳的越来越猛烈，脑子也放空了。
两人一睡一坐了好几个时辰，方简已经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开始变亮了。
宋知闲还在睡。
方简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根本没往那些地方想，只当他起得早又收拾东西累到了。
在等待天亮的过程中，方简空余的那只手又在膝盖上轻敲起来。天色越浅淡，他的心神也绷得越紧。
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他不敢放松警惕，就怕那人抓住他的漏洞就扑了过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又过了几刻钟，黑幕退散，白光也打进了室内。还是没有什么异常。
方简却更紧张了，立马站起身；眼睛警惕着四周，一只手紧握不知，一只手轻轻拍上了宋知闲。
却没有什么反应。
身上刹时冒了一层冷汗，他颤颤巍巍探出去一根手指。指尖触及到了温热的气息。
呼——还好！还活着！
他又搭上手用了点力道。宋知闲还是没有反应。方简又释放灵识在宋知闲身上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气息。所以，宋知闲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再睡下去，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明白宋知闲是着了什么道……
方简闭眼深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时又成了那个沉稳冷静的大弟子。只见他拿出了几张符纸散在宋知闲身旁，步了一道简易的阵法；又拿出一块小玉符放在桌面——玉符里附着他的一抹灵识，若有人过来偷袭，他立刻就能感觉到。
虽然他也知道，那幕后之人既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宋知闲下手，境界肯定比他只高不低，这些拙略的小手段也难挡住什么。
“唉——”
方简出了屋子又在门窗上施了好几道诀，这才定下心神转身。
院子里的摆设还是和昨天晚上灯下看的一样，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个院子比昨天晚上刚看见的时候更加破败。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辰在普通的农家已经不算早了。但四周还是安安静静，什么声响也没有。周围的房屋顶上也没有升烟；没有家禽家畜的叫声；更别说人与人的交谈……甚至，在但方简放出神识之前，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捕捉到……
和昨天晚上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虽然还待在剑鞘里，但好像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异常，剑身开始嗡鸣颤动。
“嗡——”
握在剑柄上的手舒展又紧握住，方简立时放出灵识。
青年闭目长身玉立，左手拿剑，右手握着剑柄，一道又一道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四散，连衣袍都被这无形波动吹了起来，猎猎作响。
一间屋子、两间屋子、三间屋子、四间屋子……都是空的……河边、田地、村头、村尾……没人……
眼睛“刷——”地睁开，不知缓缓拔出，剑身与剑鞘的摩擦声在这座寂静荒寥的小村落尤为刺耳。
依旧没有动静。
不知完全出鞘。还是没有动静。
方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旋即就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不知是哪位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呼——
只有风声吹过。
“道友再不现身，就别怪某手下无情了。”方简做出要出招的动作，眼睛不动声色大量着四周。
依旧没有动静。
看来是必须要先动手了……
方简咬紧牙，做好了会受到强烈防护的准备，于是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冰霜慢慢攀爬上不知的剑身，以方简为中心，四散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大。却还是没有回应。
这种被轻视的屈辱感渐渐占据了方简的双眼，眼睛再闭上睁开时，一道厉光划过。手上直接挥出一招。
“轰——”
整个村子的房子都被削去一半。唯一完整的就是方简身后的那间小屋。
即使方简弄了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出来，还是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铿——”
不知入鞘，方简站直身子扫视了一遍。一片狼藉之中并无人迹。
“难道是我想多了？”方简收了不知，走到最近的一间屋子处看了看。
厚厚的尘土下，家具散乱倒地，仅剩的半截墙壁、地面和散落的家具上布满了暗色的痕迹。
“这是？”方简眼睛细盯着看了一遍，但由于时间久远，他也看不太明白。于是单手撑着半截墙体直接跃进了那间屋子，手摸上去细细摩挲，蹭了一点沫下来。
提到眼前搓开，方简才发现这些痕迹的真实身份，不由惊呼出声，
“血？”
再抬起头看向周围时，方简的瞳孔紧紧地缩了起来。他眼带惊讶，有些不敢置信，直接几个跃身，踩着这些半个墙头走了一遍整个村子。
无一例外。
每间屋子的家具都散乱落在地上，墙上、地上、家具上都被喷上了一层血——如今都干了，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暗色痕迹。光看着这些残留的痕迹就可以想象得出，很久很久之前，这个小村落发生了一件残忍的事。
可是……尸体呢？就算时间久远，也应该还有骨骼之类的东西吧？
脑中闪过昨天晚上那些人最初僵硬的举止，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昨天晚上的人都是——
“不好！”
方简立马转身向着宋知闲待的地方奔去，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刷过，他的心又开始剧烈动作了起来。脑子里开始开展头脑风暴，猜测他们如今的情形——
那些“人”因为莫名被杀而怨气滔天，滞留此地成为恶鬼，然后在晚上设宴引诱过路人留宿——再报复性地杀害其他人！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反应呢？普一提出，脑子里就冒了一个疑问。
大概是因为……他的境界高？然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对他下手？
可是，也不对。如果是忌惮他的境界，那对宋知闲出手也会被他发现……就在他思前想后，一直推出新的假设又一直推翻之际，目标房屋已经到了。
“碰——”
方简此时也没有心思再想其他，表情凝重推开了房门，房门因为巨大的推力撞到土墙上，还惊起了一阵尘土。
“……师兄？”宋知闲被声音惊醒，懵然抬头。方简表情严肃，见宋知闲醒了也有些惊讶挑眉，但也不打算多话，低声解释一句：“出去再说。”便三步作两步上前就把宋知闲拉了起来，出门召出不知跳了上去。
宋知闲虽然惊讶于方简的举动，但他只是抿紧了唇，识趣没再多问。
御剑疾行，风大的刮人。
才吹一会儿，宋知闲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子。飞剑速度又慢了下来。此时，两人已经离开那个诡异的村落，又往南行了好几个山头。
方简不由松了一口气，指使不知落下。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皱眉上下打量了宋知闲一遍，又不放心地带上灵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啊。”宋知闲愣在原地，有些不太明白方简的意思。他赶忙喊了几遍小东西，小东西也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接着赶路吧。”只是见方简不打算再说下去，他也只好咽下话。
两人上了车，方简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地疼。手正打算按上去的时候，一双手先他一步按了上去。
力道适中，指腹温热。方简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按在穴位上的指尖温度好像在上升。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抬手搭了上去一摸，掌下的温度热得发烫。
心下莫名慌得厉害，方简按住那双手，转头就问，
“你的手怎么——小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