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起疑心
呼——
方简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但这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子外还是黑漆漆一片。他翻来覆去了好几次，脑子仍然清醒的很。
这一次他又知道了很多线索……
男人、玉铃铛。
方简怔怔望着屋顶，一切线索都那么偶然地指向了宋知闲。
“难道说……摆脱死局的方法……不是和宋知闲交好？而是和他在一起？”方简喃喃出声，眼睛越睁越大，都快成了两个小圆球了。
即使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方简还是有些冷的打颤，抖成了一个筛子。
耳边又回荡起了那两人的声音，压抑的低吟和沉重的粗喘。方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头也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我怎么可以为了活下来就出卖尊严！”
方简盯着屋顶，义正言辞，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坚定自己的信念。
当然不可以！
方简翻了一个身，黑暗中的眼睛亮的很。
————————————
“叩叩——”
“师兄！”
“师兄！”
昨天想事情想了半天，根本就睡不着。天都擦亮了，方简才勉强有了一点困意。虽然很多修行者都是打坐代替睡觉，但方简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活了二十几年，自然还是更喜欢睡觉。
方简翻了一个身，有些不耐烦，随手掏出一张符纸挥去，耳边瞬间就清净了。他满意地晃了晃脑袋，正要睡个回笼觉时，突然就想起了什么，脑子“刷”地就清醒了。
完了。
主角就在他门外。
而他，昨天晚上还做了一个和主角有关的类春梦……
何颜面见主角！
方简自暴自弃的用被子蒙住脑袋。他现在一想到主角与他后期可能会产生那种纠葛，心里就跟吃了那什么一样，说不出的憋屈感。
被子很薄，遮不住已经大亮的光线。
方简呼出气又吸进来，一双眼眨个不停。
呼——
他还是掀开了被子，好像是妥协了。方简俯身穿鞋时本来什么也没想，但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
梦境所预示的未来走向是会变的啊！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又焕发了光亮。
只要他好好把持住！不为美色所动！哪怕宋知闲真的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他也能不为所动！更别说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宋知闲的真实性别了！怎么可能还会轻易发展到那个方向去嘛！
方简想的很好，当然希望自己做得更好。于是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直接拉开了门。
今天宋知闲早早就起了床，他想着方简之前就有赖床的习惯。于是收拾好自己后，又准备了一些吃食。
出门时还特意梳洗了一下。宋知闲看着水镜里梳着两个小髻，闪着一双杏眼的“小姑娘”略瑟缩的轻咬红唇，怎么看都惹人怜爱。
再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宋知闲挥去水镜，提起了食盒。
方简有吃三餐的习惯。哪怕修行之人自筑基起就开始辟谷了，他还是坚持了好几百年。宋知闲也不明白，于是他就直接问出了口。只是方简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俯身又抱住了他，喷了好几口气才轻笑道：“……就像，师弟习惯了师兄……还能再过没有师兄的日子吗……”
想到这，宋知闲的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直线。
那个时候的他沉浸在方简构建的温柔乡了，那张嘴里吐出个什么话他都觉得是情话。现在仔细一想，难免有些自嘲，原来方简从那时起就开始试探他的心思了……
宋知闲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往事都被那场雨浇了去，如今也只剩他还记得了吧……
“罢了，又何必再想那些糟心事！如今可都是向着好的走……”
宋知闲垂眸看着手中提着的食盒，再抬起头时，又是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仙”了。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不出他所料，远远就能瞧见方简的屋子门紧闭着。
嘴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宋知闲步调轻松地走了过去。先是敲了几次门，但室内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又喊了两声，只听着室内几声翻动，接着又安静了下来。
这下他连眼睛也弯了起来，整个人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宋知闲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不外乎就是甩了一张隔音符到门上。
“总是这么小孩子脾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过上两刻钟再来叫一次。
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了“吱呀”声。
“小闲。”
“师兄！”
今日再见宋知闲，方简忽然有了一种恍惚感，好像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一样。
宋知闲今日穿的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穿的鹅黄长裙，头上仍顶着两个小髻、晃着两枚小玉铃。大概来的时候走的有些急，脸上红扑扑的，双手捧着一个食盒，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瞧着日头升起来了，就准备了些吃食给师兄。”
声音也软软的。
他突然就有些渴了，脸上也烧得厉害，喉结动了好几下。这才有些狼狈地转身，下意识就想领着宋知闲向屋后的小棚走去。
“跟我过来吧。”
任谁被这样认真看着都会不适应的……
方简如是安慰自己。
只是等他到了棚外，那脚却怎么迈也迈不动了。
脸上烧的也更加厉害，昨天晚上的梦境又开始在他的脑中回放。
尤其是……可能是另一个主角的人就站在他旁边……
方简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站定的“小姑娘”宋知闲，宋知闲也恰好抬起头看了过来，眼神疑惑，像是在问“不进去吗”。
他只能慌乱地挪动脚步，开口道：“林子里还有个亭子，就去那里吧。”
宋知闲看着方简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但他又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今日的他太光彩照人了？所以害羞了？
这么一想，那眉头又舒展开来。宋知闲连忙跨步跟了上去。
林子里的亭子比屋后的棚子大了些，方简快了两步过来，先将枯枝败叶清走，又从储物袋掏出了自己的茶具。刚摆放好，宋知闲提着食盒到了。
经过了刚刚独自一人的缓冲，方简勉强从昨晚的打击和刚刚奇怪的心境中脱身出来。此时的他俨然又恢复了大弟子的沉稳摸样。
小火炉上煮的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宋知闲打开食盒将小点心拿了出来，碗筷碟子磕碰也发出了脆响。
方简抿了抿唇，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对面的宋知闲已经坐下，看起来正襟危坐，实则一双眼珠滴溜溜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看着宋知闲这个样子，方简心里又有些迷惑。
梦里那人长什么样他记不清也看不清了，唯一还记得就是那是个男的、有玉铃、叫他“师兄”。想到这，他的眉头又轻轻皱了一下。
就以他目前所掌握的记忆来看，那人脚上挂了两根红绳，有一只手上也挂了红绳并一个不会响小玉铃。前天的梦里那人掉到地上的铃铛有两个，所以那个人至少有两个这种铃铛。
方简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宋知闲。宋知闲正睁着一双大眼亮闪闪地看着小火炉。水声“咕嘟”得越来越厉害了，要好了。方简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的几碟小点心。
是男的，还有两个小铃铛，这才是他怀疑那个人是宋知闲的原因。
脑中又飘过那个人唤的“师兄”和宋知闲叫的“师兄”，一个是清冽的珠玉声，一个软乎乎娇滴滴；两个人的身高也不一样，虽然他不记得那个人的模样了，但身高却也能粗略估计出来。那个人比如今的宋知闲高了半个头。
水好了，方简探出手正要拿起烧水的小壶。对面的宋知闲也急急忙忙站起身，手快抢了过去，眼珠子瞪大了生怕方简要抢了他的活儿一样。
见次，方简只无奈一笑，任他去了。
不过宋知闲的动作倒也行云流水，视线流转间，方简又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是他昨日给宋知闲的方形木符。
对了！
前日的梦里那人是白玉符！但宋知闲是木符！而且，他和宋知闲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不小心划了脚，他还给宋知闲看了伤口——脚上确实没有挂什么红绳。
方简的眸子又亮了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有些懊恼，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线索。
只要不是宋知闲！
正巧茶也泡好了。宋知闲先递了一杯放在方简身前。袅袅热气升腾而起，对面的方简朝着他温柔一笑。
咚——咚——咚——
心跳的又快了些。宋知闲连忙低头轻嘬了一口茶，再抬起头依然是天真可爱的小闲。
只要不是宋知闲！
方简舒展了眉眼，看来又轻松又温柔。
“小闲，可以问你一个有些冒昧的问题吗？”语气也温柔的很。
“啊？师兄请讲！哪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宋知闲表情惶恐，有些紧张地晃动着脑袋。
见状，方简笑得更加真情实感了，说话也更加温柔了：“我瞧着你头上的小玉铃精致可爱的很，方便告诉我这是哪位巧匠做的吗？”
宋知闲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方简的问题，其实桌下他的手已经狠狠地揪住了腿上的布料。
脑中“不妙”二字一闪而过，瞬间就布满了恐慌。他怕方简又想起了什么。
但他却不敢不回答，怕引起更大的怀疑。于是眨了眨眼看过去，说的模棱两可：“我也记不太清啦！好像就是在山下一个货郎那里买的。”
还略带惋惜的看着方简：“那个货郎到处跑咧，师兄现在去也看不着了。”
“师兄要买铃铛？是要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