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剑覆天元(上)
“高风飘摇忽入夜,明月星稀今在此,掷杯为君颂长歌,我道千古载英豪。”
符在方,字子诚,七千年前的诗圣,也是神骁七千年来备受崇往的散仙。
千卷名书,百撰成文,神骁七千年之后的无数诗才名豪文人骚客都神之往向的千古风流人物,也是神骁诗文传统的源流之一。
这一首《远仕》是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符在方赠予他进京赶考的挚友张颂真的,也是作为一份入仕后的推荐信。
而符在方最早出名,则在他少年十四岁时写的一篇家国情怀的长篇字词。
“思你如秋,幽谷落叶不停留,遗梦如愁,百张千张画你眸。”
“清风吹榻朽,满是黄叶遍地走,望月举杯,长叹相思如那酒,逢喜生优愁时辣喉。”
“闹楼琵琶奏,羌笛悠悠吹残柳,你事乘风踏马去,满城烟波唯我醉案此不收,难有袖手再抚青丝绕指柔。”
“悲喜成粥,黄昏后,独立江头覆水难收,去时青衫长袖,归时白衣白头。
早在符在方十四岁时,他的一首《甲愁》便已闻名天下。
当年京师因为内忧之患,朝政贪墨暴权祸民,世族执政的贪婪渊源早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有迹可循。
随着执政党将皇权世爵架空,仕途一道就成了伪君子与权贵的酒池肉林。
入仕无望而又家徒四壁的诸多进京赶考的才子无不在这个时代备受煎熬,他们是进退维谷而无才报国。
一日渡口,符在方见那前金榜状元于长河尽头高歌悲怆,痛哭流涕,说到痛处更是捶足顿胸,撕心裂肺之际竟一头跃下渡口,溺死了。
而在打捞上来之后,经过官府调查,这人先是服毒后是跳河自杀,可谓悲壮。
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饶是再顶天立地的壮士也都垂头丧气,年仅十四岁的符在方好似对此天生感应,于当日操笔写出了这首《甲愁》。
这首诗被誉为家国情怀第一甲,可在千古明史之中却是饱受争议的。
这首诗以愁字为首,却相思为题,除了最后一句的青衣白头,全文上下就好似仅有男女之间的相思情苦,何来家国情怀。
可世人不知,在那前金榜状元服毒溺死之后,他那未过门的发妻于当天晚上自缢,符在方这一首甲愁,乃是建立在那金榜状元的妻子的情感中的。
一个国家的女子的生活状况与思想能够反应一个国家的先进与否,这代表她们的思维高度是否与时俱进。
在那个时代,女子能够凭借自己的才华走向为政的渠道太过狭窄,世爵们并不承认女子所拥有的地位,这是肤浅的。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过了九千年的当代神骁,女子参政的条件反而比起男子的更加严谨而苛刻,而那些能够执政的女子更是精挑细选万里挑一,无不是一方封疆大吏或国肱之梁。
这不仅是因为女性历史的传承与习俗导致的,更是因为自古以来在神骁女性的地位都处于微薄的状态,没有雄厚的传承就难以铸起稳固的基层,所以现代神骁对于女子的教育水平与素质培养格外着重。
在全青复散道一千年后的神骁也的确出过明君,可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谁也不能保证永远太平盛世。
而在那个时代,国乱民危,仕途无望,女子的思虑与忧愁本就大多在心上人的身上,相夫教子便是才德,那金榜状元的发妻就是个例子。
那个时代同样不乏有女子为政,对此环境均是有心无力,世族为王爵的朝政本就对女子的地位带有偏见,朝政上的局势就更是举步维艰了。
也因此,符在方这一首甲愁不仅在女子忧思之苦上写出了情切忧愁,更反映了当时国家丧考妣般的浑噩状态,以及对于民生状态和女性的压迫,只不过这最后一点,写的太过隐晦。
以至于神骁现代的文理部门在对于这首诗解剖的过程中,十几位在神骁文坛有着泰斗之称的大佬争的面红耳赤,这首诗需要结合当时的时代情况才能真正品读其真意。
而甲字,更表现了大势当下大男子以家国为重的情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男子必定首当其冲,这一词的提笔可谓双壁联合,无愧家国情怀绝句第一甲。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里的甲是铠甲的甲,至于其深意,就太多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那首远仕,则是在符在方历经仕途之苦后,最终选择出世之道后的有感而发,只觉是名利于我如浮云。
而对于他赠诗的挚友,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张颂真,在今后成了神骁九千年上下的千古第一相。
也就如同那些漫画书与小说中描绘的最终对决一般,所谓王对王,就是在双方所有的资源都用尽,弹尽粮绝且兵入绝境,到了那时候,饶是平时再指点江山智慧与谋略兼并的人物都要戴甲入阵。
而神白须赴会半宝川对峙玄祁宗一事,在天都府议政结束之后就已经闻名天下,有人说神白须狂悖不羁,玄祁宗四千年谋划,上可通天下可入地,他神白须之所以能够在削山之乱中立住跟脚,完全是凭着武治点朱砂文治音绕梁的布局与谋划。
而也有的人认为,神白须恶贯满盈,在那国际上知名度最高综合国力最强的西方,在拥有九位维序者的终焉的治理下都能够来去自如,必定胸有成竹。
关于半宝川白玄之争一事,众说纷纭。
而眼下,半宝川饕餮城区城关之上。
神白须同玄祁宗,是王对王,而余下的事,也仍旧还未平息。
随着玄祁宗的势起,神骁地煞四位要面对走蚣削山十六位的反扑,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是要搭上性命的死斗。
可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削山的大势反扑似乎也被川内人士察觉,神骁地大物博,更是人杰地灵,怎么可能让人家以多欺少?
先是千机门轩辕侯于昨夜驰援穷奇城区同周登楼张策言会晤,后是柳柏苑许青才于梼杌城区现身同李太行李镇岳出关。
而混沌城区来的两位,更是不得了,太岳山大天师沈长生,北海枪仙林邀月,两位皆是拥有摘星捕月之乾坤术者,同斩龙人李心素出关。
而原本作为后方两位谋首的文武治点朱砂音绕梁,却已早早出关深入南地,随着两位女子地仙下南的,一位是自称俞慧心字药芝的散仙,一位是名门剑起甲子论剑魁,姓柳名云逸字书玄。
而这后一位,比起前者俞慧心的玄奥缥缈,她则是赫赫有名。
据说是这柳云逸乃是百年之后的又一个青抬衣,且还是李布施点评提名的下一任群豪世载的剑首,其名气可谓震鼎九川。
十二门神机,神策,天枢,分别出列执众,穆逾,宋高然,贾裴,一位天道剑,一位大神通玄师,一位撼天劈地武道登峰的武者,联袂出关。
这三位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是翘楚一川一地,可谓真正的挪天大摩,而神机神策天枢三门历来都是以武戈杀伐为首要的军政机关司要,世族盘根交错富可敌国,千年传承底蕴雄巨,雷打不动的万年城。
而自古以来神骁皆是穷文富武,三门杀伐司无一不是历代来神骁军政机构最大的将才提供源之一,哪怕是比起万年传承的千机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举足轻重。
作为神骁骁卫政务之内的事件,万刃门身为军务机构也是难得走出来两位公务繁忙的大能。
分别是来自万刃门置查司的执掌,伏巧姬,一位魔道剑成剑,督要司,林沛,凤毛麟角的人道剑成剑,同时,据说还是持双剑,和神白须一样。
两位皆是女子剑仙,可谓当下神骁剑林的南北双壁。
如此势大,纵使是十六位削山走蚣齐出也无济于事。
这也让玄祁宗真正明白,何为人力的穷尽之处,也让他彻底清醒的明白,在他南方之土之东的神骁,究竟如何传承万年,凭着的,乃是世代不穷且前仆后继雨后逢春的一代代世杰英豪。
可也正如史册记载的那般,玄祁宗这个人,千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如此高山磊落在眼前,这个人也是摸爬滚打屡挫屡败了四千年,那这一次,又将如何呢?
终于,神白须跃下城头,他如今已是一袭白衣,换做了那个真正一开始走入神骁的他,那个初入神骁政层的一介布衣。
而在远处的中年男子,他双手负后一身黑袍,祥鹤腾云,威仪堂堂,远看着他就好似山上的大长生道统天下的老神仙。
一黑一白,这在神骁的历史中,代表着阴与阳,善与恶,正与反,在神骁人的认知概念中,是绝对无法相融的两种势力与分歧,就正如眼下两人的立场。
“天上清晖沦沱,饶是人间绝色,早就在西方听闻小道友威名赫赫,如今入了川,更是大放光彩,委实老夫那南地荒芜,出不了小道友这等气宇轩昂之才德,冢中枯骨,见笑了。”
玄祁宗拱手抱拳咧嘴一笑,郑重也从容,可见一方领主的胸有成竹。
“身在群峰云海间,拨开云雾见青天,老前辈擎天之柱名垂千史,贪狼卧大岗,诸星震荡荡,南地人杰地灵英豪荟萃,才衬得住老前辈这般不世枭雄,泥虫见天龙,久仰了。”
神白须抱拳还礼,一老一少在这一刻竟颇有一种忘年之交的既视感。
哪怕是玄祁宗也都罕有欣赏的点了点头。
“小道友倒是敞亮,作为外人在这片土地能这般如鱼得水也是难得,早就在青公子那听了小道友的高论,以为,入木三分,见微知着,了不得。”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不过是站在巨人肩上看世界,老前辈谬赞了。”
“倒是老前辈,千年发家,雄据南地,改头换面,革新立史,实乃一方雄主,展望这千年历史,如此建树者,安有几何?”
“小道友真知灼见,纵观今古,绕有史学家之风范,伶牙俐齿七窍玲珑,委是天纵之才。”
“怨不得神骁内部千年积郁的政态能在短短数月之内脱胎换骨,一场风云局,竟有真龙降世,纵横捭阖,满腹经纶啊。”
说到这里,这一老一少居然还相互吹捧了起来。
也是,正所谓英雄相惜,玄祁宗同样作为一个革新者,对待脱颖而出的新思想同样热衷,而他更欣赏神白须这样不拘一格的天才。
同样,作为领导者,倘若麾下的人各个都能如同神白须一样能兼并济,何愁大事不成?
玄祁宗并不是在抱怨东南两地人才的差距,而是这个横空出世的神白须闻所未闻,就如同一个寒窗苦读十年的秀才一举成名直上青天,当朝为政,面对三代为政的世爵竟不为所动,要这天下为之倾覆。
他就好似一个天生摆弄王玺的帝君,却又选择做一个泛泛之辈就那么沉沦自己的才华,玄祁宗以为,何其可惜。
而当下,话锋一转,所谓的先礼后兵的礼数,也在这里结束了。
“南地千年未改之大格局,上下一统众志成城,赤诚的心跟随明智的领导,晚辈以为,划疆而治,必有大谋略,老前辈躬耕千年,基业在身,何不能以求万世长炎?”
“小道友海纳百川,所见尘凡皆为众生,然不知闭门造车乃是墨守成规,诸如这些个循规蹈矩故步自封的陋习,神骁千年来都在做,置于当下乃是迂腐,何以求万世长炎。”
“当今世界,唯有革新者先,时代在人的智慧领导下能够开拓更崭新的未来,这是你们西方人的哲学,可神骁这片土地的历史太过冗长,深沉的以至于是个人都对它怀恨在心,心存诡谲者可不止我这么一个老匹夫。”
“老前辈不像是那等迂腐之人,为求治略,革政者不会坐等时机的到来,神骁的历史即便再如何的冗长,也是一直由人领先时代,倘若今日的一切竟不能证明这个国家如何的宏伟,那老前辈当下一手铸成的南地,又如何呢?”
“说的好啊,可为求治略不是一个人的操持就能改变的,需知大势所趋,人也是被趋势裹挟的一部分,神骁太大了,南地不过弹丸之地,从历史纷争的角度来看,这个国家还真就称不上宏伟。”
“作为一个领导者,一个君主,要有多明智的建树才能称得上无为无过?神骁争名夺利七千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全青复一样言笑释权,这个国家你说好,老夫是没意见的,可你要说光彩,只会叫人贻笑大方。”
“建功立业,非常人所能为,见微知着,非浅薄而不能明,老前辈说的不是神骁君主时代的制度的迂腐,而是人性劣根的根深蒂固,谓之嫉恶如仇。”
“而您恨的,不是战争铁蹄踏破的山河,而是危乱祸起的人心。”
“四千年何其久远?放眼整个巴古斯大陆,又有多少个日不落的钢铁帝国在这个时间范围中不曾衰落?大势周而复始,人心日渐其深,时代在变,人又何尝不变?”
新事物取代旧事物,新思想变更旧制度,这是人类秩序变更的方式,而每在一个时代更替之后,人对事物的认知就会逐渐加深,他们会继承并传承给下一代如此这般的观念。
而这,就是玄祁宗以为的迂腐。
要一个崭新的人去继承一个陈旧的人的理想与对秩序的认知就是一种迂腐。
无论曾经那个时代的人如何的伟岸,无论他们创建的秩序如何的巩固而正统。
玄祁宗是一个向前看的人,而这里的向前看,是不站在任何已有基础认知上的,自他诞生的那一刻起,自他用自己的认知接触这个世界起,他都只会向前看。
这就代表着,他不会在旧制度失败的经验中寻找,他只会在新的创建中思考,错误,不在他的路线上,他有过失败也有过成功,而每一次的磨砺,都让他在在这世界中不断与时俱进,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如此屡战屡败四千年的原因所在。
这个人,看不到失败,而这四千年,他更是永远与时俱进的走在时代的前沿,只是,这个世界太大,永远都有比他的高度更高的人,永远都有比他的道更远的路。
他之所以会和神骁分裂,就是因为曾经的那群人只会站在老一辈的建树上坐井观天。
用麻木的思维揣摩鲜活的时代,用固性局限的思维思考灵活多变的趋势,墨守成规,画地为牢。
这也是为什么玄祁宗如此杜绝秩序的传承,就是因为如果要改变一个沉积了千年的制度就必须要割断脐带思想的连携,要从这个时代的最起点思考当下和今后。
所以,玄祁宗和神白须其实是相同的人。
“小道友是局外人,自然可以对此高高在上,和神骁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唯一不同的是,你是个能够站在理论观点上敢于实践的人,这份品质比他们神骁历来的庸官俗吏就好太多了。”
“可你知道四千年是什么概念吗?知道一个根深蒂固的国家需要历经多少风雨的洗刷才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为政治世,远没有你神白须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只是在一个时代一个国家诞生的人,能看穿这国家历史的前后千百年其中多少?”
“你年轻,看到的世界自然朝气蓬勃,可当你在岁月冲刷中历尽沧桑以后,对于这俗世的追求也会渐而褪色。”
“理想是可贵的,但前提是要看看这理想建立在什么样的追求上,并不是所有拥有野心的人都会变得贪婪,神骁中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比比皆是,你一个小辈,又活得过几世?就敢妄谈天下,妄谈众生。”
“历史不会因为人的存在就变得辉煌,李布施悬壶济世之心天下皆知,可你有没有问过他,在天下大事上,在黎民众生上,他有没有过私心,有没有过野心,他究竟信的是神权天授,还是人定胜天?”
“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正如历史的污点不会因为时间的影响而淡漠一样,谁都有各怀鬼胎的时候。”
“而命中注定根本就是一种狡辩,从未发生的事你又如何预知?你神白须不是最肯定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吗?”
“这其中的大是大非,你又如何辩证?”
玄祁宗所说的,是神白须在西方看到的曾经那些贪婪的执政者的所为。
他能看透神骁九千年来的迂腐与弊病,那么一个被科技迅速推动且拥有恐怖军事实力的超端国家,所拥有的历史又需要多少人的牺牲?
就如同削山之乱这场纷争一般,倘若神骁赢了,那么削山四千年的躬耕将会被直接打回原形,重新戴上南地蛮民的帽子。
可如果玄祁宗赢了,神骁则会成为一个迂腐而封建制度的腐败国度,它历史中那些本就明显的污点将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洗刷这个国家所有的荣耀。
每个人都想做历史的胜利者,只有没有野心的人才会心安理得的做历史的见证者,因为无能,因为无谋。
小势不争,必有大势,神骁这场风云局之所以会如此的空前绝后,就是因为投入这之中的理念不断产生分歧,它是历经数百上千个时代的崩亡与兴盛才形成的理念,没有人能在这之中做到最绝对。
所以眼下玄祁宗所求证的唯一一个真相就是实力。
他神白须倘若真的有本事赢了这场风云局,就有本事承担这个时代所带来的重担,倘若他只是想作为一个中间人将大势全盘托出,那就根本不配和玄祁宗争大势。
因为玄祁宗赌的可不是什么一个人或一个人的立场与信念,他赌的,是一整个国家。
而神白须一个孤魂野鬼,还真就没资格跟眼前这位相提并论,更别说什么大谈天下大势了。
“逐势者利,趋势者庸,造势者诡,执政者明,为政者谋,从政者思。”
“即便是活了八千年与国同寿的裴心平,在安坐神骁中枢令之后都深居简出,将以天下大势还以天下。”
“哪怕是绝智了九千年作为一统思想精神发源的全青复,也都在安定天下之后躬耕天下以做延绵。”
“老前辈所鄙夷的卑鄙是所有执政者都会因为野心而致使盲目的错误,可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一本万利的决策,无非就是大势所趋而已,而这天底下,又哪有那么多与世无争的人,无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不要总拿你们神骁那一套长辈文化来压人,说开了我们都生存在同一时代,千年史书就算是三岁稚童也能棒读,又更何况一些个活了千百年的老不朽?”
到了这里,神白须又似乎想到了某个人的某句话,他一手付后笑道。
“而越是捧读史书,就越发感叹人之渺小如沧海一粟,纵使万般入海流也都只是随波逐流,纵使万卷珍馐,可无一钟心,也眼花缭乱。”
这最后一句,却是他神白须自己加上去的。
也是,读书读书,读再多的书也终究不过是书,故事,向来都是人写的,区别只不过在于写的是别人的故事还是自己的故事。
可这个世界,却是属于自己的,究竟怎么活,全在你我。
也正如那青抬衣会愚不可及的坠入爱河一样,她爱上的并不是神白须征御所带来的觉醒与明智,而是来自神白须在历尽沧桑之后终得解脱赐予的救赎。
而唯有撇下那些她引以为傲的光环,才能真正又在看清得失与挣脱桎梏之后,幡然醒悟。
也唯有醒悟,她才有资格和神白须站在一起。
不是她青抬衣有多漂亮,无敌多少甲子,有多么天赋异禀天纵奇才,只要她还是那个画地为牢故步自封愚以孤执的陈拾玉,她就不配跟神白须高谈阔论。
而玄祁宗,同样也是一个愚以孤执的愚者,只是对神白须而言是。
而对于当时那整个荒芜无序的南地,他却是伟岸的领导者。
可谁也无法肯定,这个眼前看似孑然一身的神白须究竟有没有沉重的执着,他会不会在某人的眼中,印象中,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人,也是一个愚以孤执的人。
“真想不到横推神骁八千年的兵道臻撰在那些名人文圣的手中不得大放光彩,反而在你一个后生嘴里妙口生花。”
“这纵横三十九策,小道友也算是炉火纯青了,怨不得神骁那群老东西愿意闭嘴当哑巴,委实是小夫子之名实至名归,倘若裴心平仍旧身在当世,指不定就后继有人了。”
“只可惜小道友一介外人,也清高得很,瞧不上这金帛玉灿的权贵,神骁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心思。”
“可我玄祁宗不在乎。”
眼下,两人的论谈似乎也言尽于此,而之后,便是你死我活的死斗。
玄祁宗先是一笑,而是上前一步。
“神骁政势现已无需我再多加赘述,小道友既知我道想必也明白,眼下一趟是有来无回。”
“一山不容二虎,一道不渡两蛟,欲过风雨,必先听雷,老前辈请赐教。”
玄祁宗大笑,他对神白须的欣赏超乎寻常,却也有着惋惜,只恨这等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
“这羊肠小道容不下你我蛟龙,且走一遭?”
说着,黑袍玄祁宗伸手作请,手掌放向他处,顿时间,天地朗朗,大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