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猎人与自我
诊所外。
洛然出去后发现这地方完全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此时是夜晚，天上现在原本该是月亮的位置，挂着的却不是月亮，而是一颗蓝白相间的星球。
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他似乎继承了猎人的战斗经验，还有对这个世界的熟悉感，因此有着莫名的冷静。
记忆里这个世界的神存在于人类以上的维度，是世界的上位者，他们依靠本能行 事，他们不会去操控世界，也没有善恶之分，在上位者面前，人类如蝼蚁一般。
若人类企图探究他们，只会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就如同夜晚在游轮上望着与天空同色，深不见底的黑暗水面，那来自本能的恐惧会让人发疯。
虽然妖刀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洛然没空去在意这个。
他试着驱动魔力，没有反应，也不能使用魔法。
洛然努力回想着能用的信息。
关于这个世界的部分信息还有不清晰的地方，猎人的记忆似乎在对他有所保留。
于是洛然在路边坐下，背靠着墙，开始向内询问赋予他这个世界认知的存在。
洛然放空精神，闭上眼睛，向着脑海深处的猎人记忆探去，当思绪触及记忆，周围的一切幻化成大海，洛然凭空漂浮在空中，下一刻，洛然掉入内心的海底。
洛然在掉进海中的一瞬间紧闭上了眼睛，在内心逐渐下沉的过程中，洛然睁开眼睛，面前漂浮着的是见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洛然是一丝不挂的精神体状态，而对方则是穿着猎人服的自己。
“猎人”缓缓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中是竖状的兽瞳。
猎人睁眼之时，毫无波澜的海面开始倒转，猎人留在了海中，就像是变成了自己的倒影。
洛然感觉世界此刻翻转了起来，自己仍然在下沉，但并不在海中，天空变得阴沉，打起了雷，但雷鸣声却在自己的背后响起，自己所看到的天空则是一片巨大的海洋 。
海面突然染上了浑浊的红色，变成了血海，猎人和血海停留在洛然的上方，从海面上不断滴下红色的水滴。
水滴落在还保持着坠落姿势的洛然脸上，水滴一点一点砸在洛然脸上，洛然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一滴水滴滴中了他的眼睛。
洛然变得清醒，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海面。
猎人的脸逐渐浮出，从海面坠落了下来，砸中了他。
巨大的伤害感让洛然从追寻真理的道路上回归现实。
“也许，只有自己才能让自己清醒吧。”
周围虚幻的景色消失，洛然和猎人来到了一片纯白的空间。
两个人在空间中站着，互相注视着对方。
此刻，猎人头上的帽子和面罩消失了，洛然看着面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开囗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三个问题。
“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苍白之血又是什么？”
猎人缓缓开口。
“吾即是汝，汝即是吾。”
“由汝代替吾来猎杀。”
“帮助吾完成未竟的事业。”
猎人向洛然伸出了手，眼中浮现出特殊的印记:“汝答应吾的请求，吾才能回答汝的其他疑问。”
猎人的印记影响到了洛然。
洛然看着猎人的眼睛，然后呆滞了一下，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烫。
“感觉，快要不能思考了……”
洛然看向了猎人，猎人眼中满是渴望的真诚，让洛然的心有点软了，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人好像对这些很遗憾的样子，现在也无处可去，我还有很多疑问要解决，帮帮他也无妨。”
洛然抓住了猎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好，我答应你。”
猎人看着洛然的眼神带着点愧疚。
随后摇摇头，像是想甩掉那些想法，猎人微微一笑，更坚定的握住了洛然的手:“感谢汝的帮助。”
猎人神情一松:“呼，这个口吻说话好累，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装模作样了，面对自己还是换回平常的我吧。”
洛然还没反应过来，只得回一句:“诶？”
兽瞳消失，猎人的眼睛恢复了清澈:“你应该传承了我的部分记忆，不过还是让我向你全盘托出吧，故事有点长，我就简单概括下，请你安静的听完。
“我是上一个经历这段经历的你，来自于六年后，你我存在于不同的时间线。”
“你应该也是被杀后才来到这里的吧，在旧校舍。”
洛然想起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猎人接着说道:“此处被称为梦境，来到这里之后，我遇到的‘猎人’告诉我，只要猎杀足够的怪物获取力量就可以复活并且回到我的世界。”
“猎人指引着我，而我也听从猎人的话，最终逃出了这个梦境。”
猎人露出遗憾的表情:“但回到现实后的一切却都不尽人意。”
“艾欧利尼和帝国开战了，我的朋友，我的家人全部葬身于这场战争。”
“而我自己则是被卷入巨大的阴谋之中，失去了所有。”
“我行走各地，在经历了漫长的调查之后终于发现，这个世界……被操纵了。”
“战争的起因另有其人，他们把这个世界当成玩乐的游戏，自诩为上位者，如同神明一般，在世界之外的棋盘上把玩着一切的规则。”
“他们把这个世界的战争当成了对弈的平台 ，只因一个玩乐的念头，灵提大陆上就会生灵涂炭。”
“他们拥有着一句话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一切的力量，那是言灵，所谓的天赋，上位者生来自带的光辉。”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
“人类难道就是他们的玩具吗，我失去的那些珍视的人们，就是为这种无聊的原因消逝的吗。”
“我不甘心，我痛恨自己的渺小，我不愿意让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而被别人摆弄。”
猎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我要诅咒他们，我要让他们为之付出代价，要让他们看到，就算是渺小的人也是能让神流血的！”
猎人伸出手捏紧了拳头:“为了复仇，我要揪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猎人脸色苍白的说道:“但我终归只是凡人，世界也因为上位者不断的战争而处在毁灭的边缘，此刻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回到梦境猎杀了一只拥有时间穿梭权能的蜘蛛。”
“它在梦境中是天生拥有这种权能的古神，我猎杀它后继承了时间穿越的能力。”
“我用这能力回到遇见它的时候，它像人一样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我意识到这是唯一可能改变一切的机会。”
“便请求它帮助我。”
“它叫做螺姆，我把计划告诉了它，它似乎觉得很有趣就答应了，它告诉我可以通过回到我进入梦境的那一天，从源头开始改变一切。”
“于是我和他一起使用穿越时间的力量，我先是取代了‘猎人的记忆’，再让蜘蛛螺姆将空间卡在你来到梦境的那一刻，将猎人的记忆，也就是我，交给你。”
“以此来逃离神的视线。”
“你来到梦境也同样是上位者计划中的一环。”
“两国的战争之所以发生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这代表着我的人生轨迹也在他们的操控。”
“你之前问过我苍白之血是什么吧。”
“螺姆告诉我，只有在梦境中获取苍白之血成为接近神的存在才能窥探到他们的真相。”
“我的本源能力是传承，可惜的是这个能力只能对自己使用。”
“但到了这个时间线后似乎这个能力把你也纳入了发动范围。”
“你也发现了吧，自己获得了我的部分知识，能力，和有用的记忆。”
猎人自嘲的笑道:“这么有趣的能力却是在我死后才能发挥作用，我生前还以为自己没有本源呢。”
“为了突破这一切，只能去猎杀了。”
“去不断猎杀，追寻苍白之血，自世界之外获取匹敌神的力量，这就是我们要做的。”
猎人兽瞳显现:“至于苍白之血兽化的副作用，我会全部帮你扛下的，你尽管去猎杀吧。”
“上次你的猎杀……不，那应该不算猎杀，那只蜘蛛并没有死，因此我在此继承的穿越时间的力量还能使用三次。”
“这是我们最大的底牌。”
“猎人拿出了面罩戴上，你以后就称呼我为猎人吧，这也是为了逃过他们的眼睛。”
“我就称呼你为洛然吧，虽然叫自己的名字怪怪的。”
“关于我的故事，原谅我一笔带过，这也是为了效率。”
“时间不多了，剩下的我在猎杀的过程中会慢慢和你说，为了达成目标，我知道的会全部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包括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
“我已经死了，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虽然已经没有身体了，但作为代价，你帮助我完成目标后，我的心还有灵魂全都交给你。”
猎人像是为了最后再确认一遍，开口道:“这样，你还愿意帮助我吗？”
随着猎人说完这句话，传承将猎人的一部分记忆融入到了洛然脑海。
洛然如同感同身受般体会着一切，遗憾，不甘，失去，如同暴雨般打向他，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的未来。
片刻后他看向饱经风霜的猎人，那张长得和他一样的脸上，此刻却只透露着疲惫和悲伤。
洛然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没开口。
洛然被猎人的决心所打动，此刻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答应他。
洛然没有提及那些回忆，只是说着。
“既然在这种境地相遇，那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
“变强正是我的愿望和目标，回去的方法就摆在我眼前，既然你是未来的我，那这也同样是我的遗憾，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猎人放下了悬着的心:“好，那你就去挑战吧，要做的事情我传承的记忆会告诉你的。”
纯白的空间消失，两人再次沉入海底。
“等等。”
“猎人，我也有未完成的事情，你能陪我一起走下去吗？”
猎人伸出手抓住了在海里下沉的洛然，发出比之前更温柔的声音。
“能的，让我们一起跨越吧，一起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