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男儿不惜死
宗盛歇斯底里地叫道：“怎么是你？公孙扬呢？贱人，宗家对你公孙家不薄，我待你更视如己出，你敢背叛我！”
“公孙家在关外的地位是老太爷给的。而你只会把我召来作为控制我父兄的质子和取信苗疆人的筹码。”公孙扬凭空显形，十指翻飞，将缢死吴江的那根钢绳套在李道全脖子上：“咋滴，我还得谢谢你是不？”
宗盛气急败坏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孟极魂灵是我给你的。”
“宗叔叔，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帮主。”寻川扭住宗盛拿刀的手腕：“你刚才问叶前辈应龙宗与相柳宗的善恶之分，我告诉你，人们向神祈福得到的是恩赐，而妖魔只接受交易。想必你不给至亲骨肉转灵，其实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公孙扬跟着点头道：“是，所以我不稀罕你那玩意儿。”
李道全脖子上的鲜血已经淌到衣领，重伤后被无法驾驭的凫傒之力反噬的苦痛变本加厉涌将上来，使他捂着嘴巴不断咳嗽：“既然你看不上圣帮，又为何对我不依不饶？”
公孙扬看向宗蕊，戚然道：“我并非争权，而是帮老太爷清理门户。”
匕首当啷落地，宗盛与李道全异口同声道：“他知道了？”
公孙扬道：“他老人家老是老了，但不是死了。对不住，小姐，我第一天潜伏在老太爷身边做暗卫时，就他老人家被识破啦。李道全，老太爷真的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后来劝着老爷杀寻川，这触犯了他的底线。”
李道全眼神涣散，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老爷，一不做，二不休…”
宗盛摘下面具嘶哑喊道：“文武护法维护火刑，八方使徒率众平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圣帮死战的时候到了！”
众看客初次见到帮主真容，有认出是宗家老爷的，不禁轻道：“宗老太爷最忌鬼神，怎么他儿子竟是群妖之首？如果被杀的是宗夫人，坐在地上的，多半就是大小姐了。”
也有眼尖者道：“你们看，帮主身后那人像不像寻川？”
一人惊呼：“啊呀，可不就是！泰山杀了岳母，没过门的女婿第一个着急，啧啧啧…怎么说帮还是不帮？”
“咱们今天是来看新泉眼的，主楼上他们的家事大可不管，下面祭神可不能不管。”
这人说完率先下楼，其余楼上使者见有人出头，共有八人也跟着下楼汇集原属李道全的左营部众，一齐奔向石岛。
公孙扬麾下的持刀客先前只收过摔杯救火的指令，面临主楼变故和突如其来的反叛之名，一时间乱了阵脚，剑拔弩张的同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队伍中那名手提霜月枪，悬白羽，负劲弓的高大青年。
青年号作石头，大名单岩，入伙虽然时间不长，却很快凭着豪迈性格与卓绝武艺打破了同伴们对他非转灵者持右使蛇符空降入营的质疑，成为了这支队伍无形中的主心骨。
“至亲莫如父子，至爱莫如夫妻，帮主为了一己私欲杀妻刺女，难怪小寻与公孙扬都要反他。”单岩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环视一圈，确认到母亲、雪婷及颜神村众都在安全距离外后，转念又想：“母亲常叫我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绝不可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塔上老头纵然是敌，这狗日的法会将他活活烧死也是不对…”
抬头望去，火焰附着木塔一路攀升，到了塔顶时，受到无俦护体真气的阻隔便难寸进，荡出浓郁黑烟将叶牧尘包裹在内。
虽然暂无性命之险，拖延久了必有窒息之虞。
单岩摆摆手，沉声道：“待命。”
恰在此时，主楼上传来一声枪响，只听寻川朗声说道：“帮主衣紫腰金，作壁上观，却叫你们这些连鞋也没有的帮众上去拼命，大家想想家中老幼，死在这里值不值得？”
巨响之下，宗盛耳膜震痛，舌根麻软，含糊不清地叫道：“别听他挑拨离间，要不是我，你们早就病死饿死了。看看山上吧，新的屋舍已经建好，大雪封山前，只有敢为圣帮拼搏的人才有资格搬来这里！”
寻川又道：“不病死不饿死，那是奴隶的追求。青州百姓不做被圈养的奴隶，我们要的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宗盛竭力挣扎说道：“嘴上说得好听，哼，你又做了什么？”
“老爷你被权术蒙住耳目，高高在上了太久，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民生。如今的临淄百姓，有哪个不感激寻川？”公孙扬半蹲着护在宗蕊身旁，也朝下方喊道：“你们看好了，这个人就是寻川，给你们送米送肉的小寻王爷！”
人群寂静片刻，然后猛地迸发出比刚才激烈百倍的山洪般的呐喊：“小寻王爷，活菩萨啊！”
“小王爷，你救回了我爹性命，他今天不在，我替我爹谢谢你！”
“有了小寻王爷给的粮食药品，咱们也不必为了活命，跑到山上来当兽人了！”
“小寻王爷杀富济贫，咱们生活有希望了！”
单岩一怔，对上母亲确定的眼神，虽有两分未受信任的沮丧，但他光风霁月心怀坦荡，转瞬便将其弃于脑后。
不为孤村愁岁暮，久待潜龙一声雷。
守候多年的单家小将终于盼得云开，满腔热血直冲胸臆，眼眶含泪，正色高呼：“单岩在此，愿为世子扫清前路！”
寻川微笑中充满赞许：“好兄弟，你且帮我救下叶前辈！”
公孙扬衣衫猎猎：“凡我右营部下，听候单岩调遣！”
单岩俯首捶胸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木塔底部损毁严重，呈现倒塌之象。塔顶黑烟凝成球状，瞧不清楚内里虚实。
穷奇渐渐失去耐心，怪叫声中挥动双翼，围绕木塔螺旋而上，口中烈火喷发，直欲突破那道屏障。
单岩长枪横扫，一马当先抢至岛侧，气发丹田，问道：“兄弟们，左营看不起咱们以女子为帅，称咱们什么来着？”
右营持刀客个个咬牙切齿，黑着脸道：“娘娘军。”
这是对右营上下的否定，也是侮辱。
单岩又问：“兄弟们，你们能忍吗？”
“不能忍！不能忍！不能忍！”
“各位家人有没有收到世子的过冬粮？”
“收到！收到！收到”
“那么各位可敢随我背水一战，以报君恩？”
“敢！敢！敢！”
“好，拒守木桥，给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