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淋雨一直走
厚重的乌云最终还是降下凛冽的阵雨,又急又大,花球球刚踏出要离开的脚步,便被雨势逼得缩回桥洞下。
她双臂抱膝坐在地面,耳边是嘈杂急迫的雨声。
空气变得潮湿,她眨眼看过狭窄昏暗的空间,忽然牵起嘴角笑了一声。
好像回到了千年前,他们在洞穴里度过的那段日子。
【你最近有心事?】
米迦勒踌躇半天,最终选择向她发问。
在黑衣少女消失后花球球便解除了屏蔽,现在听米迦勒一问,她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米迦勒总觉得两人像是出现隔阂般,以往对他坦诚相待的人现在动不动屏蔽他,这让他本能的心中起了疙瘩变得不舒服。
【……】
他有片刻的沉默,随后斟酌言词开口:【总觉得你有些变了。】
花球球恢复记忆那心态当然不一样啊,她老道:【小米啊——】
语调拉多长,把慈祥和蔼全给拉出来了。
米迦勒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攀爬上脊椎骨。
要命。
一种家养小女友变成慈爱老妈子的感觉。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感觉。
反正他米迦勒这会儿是先破防为敬。
花球球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给担忧她安危的宿凛光回消息,屏幕冷白的光破开沉甸甸的暗色照清她的面容。
少女将手机锁屏装进口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轻快:“我要准备出去了!”
轻柔的声线被磅礴的雨声掩盖的细若蚊呐。
但米迦勒却是听个真切。
他望向倾泻而下在地面溅起串串水花的大雨,嗓音困惑:“可是雨还很大……”
花球球哼笑一声:“不管它。”
少女迈开腿冲向雾气腾腾的雨地。
“你帮我遮着就是了!”
容不得米迦勒思考,她已经在雨中奔跑,自由自在如同翩然翱翔的海燕,身姿轻盈踩踏出一朵朵水花。
“滴滴答——”
雨声喧嚣,却未淋湿她一分一毫。
她跑的正欢,天地颠倒的黑夜中耳畔听得一声清浅的叹息。
银镯漫出柔和的金光,化作宽大温暖的手掌圈住她的手腕。
“跑慢点,不怕摔倒?”
花球球慢慢停住脚步,低头看向牵着自己的清癯腕骨。
她的视线顺着男人紧实的小臂向上看,落在对方深邃俊美的眉眼,不由嫣然一笑:“你出来啦?”
米迦勒圈在她腕间的修长手指略微向下,一点点侵占她的指缝空间,直到十指相扣,他才一顿,目光平视前方有意避开她的视线,嘴上道:“你说呢?”
不出来谁把雨地撒欢跑的你逮回来?
他们的上方没有撑起任何遮挡物,雨滴如落到一半凭空消失般,任由世界潮湿,二人依旧干爽如初。
有了这位神,雨点又哪敢侵扰半分。
花球球开始拉着他跑,男人片刻恍惚,很快依着她一起跑起来。
“大仙,你现在恢复的很好嘛,在外面化形都不虚了。”
听到“虚”字男人眉宇拢起,略带报复的掐了掐她虎口软肉 ,道:“拉斐尔的治愈术很有用。”
花球球跑的呼吸带出几分凌乱:“那也是我把你养的好!”
说着还较真的催动拉斐尔传给她的力量,霎时暖意包裹米迦勒的四肢,让他低哑着声笑了出来。
“你说的对。”
是你把我养得好。
花球球听的高兴啊。
她惯会养人了。
你瞧瞧那些个小路小萨小阿罗的,都被她养的水灵灵强酷帅。
她得意的翘起嘴角,米迦勒只是瞥了一眼心情也如雨后晴空好的不得了。
直到快到校门口,花球球假模假样的脱下外套撑在头顶,装作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样子,而大仙又藏进了银镯中。
刚进大门,守在值班室的宿凛光泪眼汪汪冲出来,立刻把伞移到花球球头顶,黑漆漆的豆豆眼水光颤呀颤。
“你没事吧?那个黑衣人有没有欺负你?记不记得长相?我查出来帮你揍回去!”
花球球感动的跟着他泪眼汪汪:“她跑的太快我没追上,你是一直在值班室等我到现在吗?”
这一说宿凛光急慌慌一拍脑袋:“嗯,对了,这么久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淋雨是不是很冷,还是先回去洗个澡比较好?”
他难过又自责,自己跟去就是为了保护花球球的,结果一点用都没起到,还让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大雨中跑回来。
呜,心更痛了。
花球球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脑袋,他像沮丧的金毛犬一点点被安抚。
“我回去洗个澡就好了,对了,李越他们信我清白了吧?”
宿凛光高兴的握拳一挥:“当然!事实摆在眼前,他敢不信我就揍他!”
花球球被逗笑。
两人撑着一把伞在雨夜茫茫向前。
花球球:“你这周回家吗?我哥这周会来看我,他是位很优秀的医生,如果你……”
宿凛光立刻抢答:“我不回家!”
他欢快:“我跟你去见哥哥!”
花球球意外的看他两眼。
好端端的这么激动干嘛?
“等我哥来的时候我联系你。”
“好啊。”
宿凛光将花球球送回宿舍,转身面上笑容淡了几分。
他神色恹恹,眼皮耷拉显出烦躁,“啧”了一声掏出手机给他的母亲打个电话。
“妈,这周我不回家了。”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反对的声音。
【小光啊,你得回来检查身体,这事耽误不得。】
“这周末我约好了要去朋友家玩,而且我最近情况稳定,小舅也在我身边看守,所以没事的。”
【不行!】
“妈,就这一次。”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将气氛拉到零点,眼见母子俩关系要结冰,宿母叹气,声音苍老许多。
【好吧,就这一次,回头我派人把镇定剂给你送去,你要按时注射知道吗?】
得到母亲的同意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可宿凛光偏生就是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妈,你在家注意身体,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像是四周砌起密不透风的围墙,他的心就锁在里面。
上面也被封了顶,窒息的他连去砸墙的力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