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洗不净的淤泥与痛苦（一）
“中也高了好多。”境一目感叹着。
中原中也和境一目并肩走在雪地上，雪与树枝覆在泥土之上，踩上去涌出了吱嘎吱嘎的紧实感。
中原中也今年好像十四岁了，魏尔伦把他养的很好，身高也噌噌地往上涨，到了一米六一，当然是穿上他的垫了好多的增高鞋测量的。头发也长了一些，头顶着魏尔伦同款的黑帽子，是兰波前年送给中也的生日礼物。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风衣，只不过里面套了件酒红色的兜帽卫衣。
中也仰头看了看身边的境一目，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多，脸长开显得成熟了一点，至少做出冷笑的调侃动作和苦大仇深的思考时不会显得违和过头到了怪异的地步了。
“你在这里待了快三年，不出去走走吗？”中也问。
“我不是经常去横滨吗？还有去看望你们？”
“大概是一目哥过去到处跑的印象过于深刻，我觉得像这种程度都只是像出门看望一下邻居。”
“那时候还小，精力旺盛嘛。”境一目想起过往的旅游，笑着。
“才十六岁就变成老头子的样子了…”中也小声吐槽。
境一目突然一把揽过中也，中也吓了一跳，怎么了？
只见小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奇装异服的人探出头来。
“尼古莱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境一目笑容灿烂得过分，拍拍中也的肩膀，“介绍一下，我认的弟弟，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连忙用半吊子的俄语问好：“您好，我是中原中也，一目哥的弟弟。”
“鲁布拉教了我日语，”对面的人用流畅的日语回答，“嗯…鲁布拉的弟弟，怎么称…呀！”他握拳一锤手掌，“施纳伯君。”这个混杂着俄语与日语的缝合词让人倍感无语。
“在下是果戈理，你可以像鲁布拉一样称呼我为尼古莱！”音调高昂，活力四射。
他自来熟地走过来揽过中也，哈哈笑着，用着飘在天上的浮夸语调和揽着中原中也另一边的境一目谈话。
勉强听出“你弟弟…鲁布拉…不像”的意思。
中原中也的表情逐渐变得失控，等等等等，难道这个人是一目哥说的恋爱对象？！他惊讶地看着果戈理。
果戈理对中也惊叹的目光很是受用，他看向境一目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境一目微微点头。
两个瘦长瘦长的青年架起了中间的娇小青年，中也脚尖突然悬空，一脸茫然地被两人轻松地拎进了小木屋里。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暖意，中原中也的电脑重新联机，他愤怒地甩开两人，重新落回地面。
“喂！你们！”愤怒的“井”字从他头上蹦出。
果戈理大笑着瘫坐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他仰着头，白色的发丝跟着一起颤动，他捂着肚子，又打了几个滚，像个圆乎乎的蚕宝宝，还一跳一跳。
境一目灵活地躲开中也的拳头，小跑到厨房里端出一个八英寸戚风水果蛋糕和几个盘子。
“吃些蛋糕消消气，消消气。”趁着中原中也冷静下来的时候，境一目又薅了一把中也的毛。
果戈理也唰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凑到境一目身边拿走了切好的第二块蛋糕，他满意地叉起一块硕大的香蕉块和草莓片送入口中。
中原中也看着这个十分正常的蛋糕，感动地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他说：“一目哥你总算做了个好看的蛋糕了…”
“我又不是天天有功夫的，做那种蛋糕是需要很多脑洞和精力的，我现在只是个软弱无力的老头子。”境一目笑眯眯地说。
中原中也咽下美味的蛋糕，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本人，没变。
“一目哥，我之前说过，想和你打一架的事。”
“嗯，我知道，是打算做你想做的事了，考虑好了去哪里吗？”
“我打算去横滨那边发展，那里我比较熟悉。大哥和兰波在中东那边和土著民族一起生活，不会和我一起。”
“是想从头发展吗？”
“那样有点费时间，我打算把高濑会的boss干掉自己上位。”中也自信地开口。
境一目停顿了几秒，说：“我还有个更好的建议，港口mafia。还记得夏目漱石吗？”
“记得，你叮嘱过我，让我不要靠近他们之间的派系斗争。”
“但如果你想实现你的抱负，你就不得不去接触那群鬣狗。”境一目将右腿放在左腿上，面无表情，“你的想法有变吗？还是拯救所能看见的孩子吗？”
“没有变，”中也正色，“我明白我无法拯救所有孩子，但我会尽我全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
“那你可得好好整治一下横滨的地下世界了，我会联系夏目漱石推荐你加入他的三刻构想里，之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中原中也放下顾虑，正要开心地笑，然而…
“但是，我之后不会再管你了。”
“？”
“一旦进入大型组织里，就会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你会承担起一群人的人生重量，你就不会再为你而活，你不能再任性地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你不免陷入阴谋与利用的深渊，我讨厌这样。你明白吗？”
“……”中也沉默着。
“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哥哥弟弟这种过家家游戏也不会继续。我不想与未来的首领或者干部扯上一点儿关系。”
“我不会利用一目哥的。”中也委屈巴巴。
“你不利用有的是人想利用，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你甚至都不会发现你自己被利用了。”境一目叹了口气，“现在的你还不适合当首领，你还是太理想化了些。”
中也无力地反驳：“那死屋之鼠……”
“费多卡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帮他是出于友情的模拟，而我也只是临时工，委托也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完成的，如果不足够有趣我也会拒接，死屋之鼠也不会和鬣狗扯上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的合作伙伴。我讨厌和鬣狗打交道，夏目漱石也是鬣狗，只不过样貌好看一点。而接下来，你会和无数的鬣狗打交道。”
“……”中原中也试图看清楚境一目眼底有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
“不要试图看懂我的脸色，我现在没有情感波动。”境一目冷冷地说。
“那你干嘛还要把我带出横滨，还要把我认作弟弟，一目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现在却…”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我。
中也哽咽起来，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他明白境一目没有说谎，可境一目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一直享受着他的照顾。按道理说花个几十万养只宠物兔最后也舍不得吃掉的。一目哥真的在模仿亲情吗？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重要的东西了吗？
啪——
果戈理清脆地合掌，打破僵局。
“那么鲁布拉和施纳伯君各退一步吧！”
“提问！各退一步该怎么做呢？”
他笑眯眯地揉了揉境一目的脸，挤压肌肉摆出一个笑容。
中原中也把眼泪咽回去，用手压了一下帽子，他低声说：“一目哥，我绝对不会利用你的，也会阻止所有人利用你。我会靠我自己，不会让你陷入麻烦中的。”
“当你踏入风暴眼，周围的人也会不得不被吸入其中，”境一目摆摆手，“我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只要中也你到横滨后不要老是提起我，那群鬣狗来套话也尽量不要说漏嘴，不要完全相信夏目漱石介绍的人，冷静行事。”
“有不懂的事可以问我，但注意隐蔽。横滨比你想象还要复杂，继续学习吧，中也。”
中原中也抬起头，境一目偏了偏头甩开果戈理的手，境一目把中也的帽子重新戴正，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送给你了，”境一目递过来了一把带着戾气的匕首，“这是过去的老师送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了。”
中原中也双手接过放进了袖子里的刀套里。
———
果戈理看着中原中也离开的背影，戳了戳境一目：“鲁布拉，你那招我知道。先说一个对方无法接受的，再降低要求，对方一琢磨觉得还不错，然后就会接受了。”
境一目笑而不语，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找我了，费多卡也跟着过来了吗？”
“费佳呀，他说他发现了一个新的消灭异能力的方法，不知道又跑到那里去了。”果戈理坐在圆凳上，东倒西歪的摇着，“新稿子写好了没？”
境一目瘫在桌上，高喊：“尼古莱什么时候才肯答应当我的恋人呀！”
“哈哈！等费佳消灭异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