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傲慢,红雀抗争(七)
相比前两次,鲁布拉第三次的爱恋是最为惊骇世俗的,她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女演员。
奢华闪耀的灯光下与盛大华美的舞台上,暗淡寂静的观众席与引人注目的戏剧,演员舞蹈、跳跃,充满生命力地给予故事新的诠释。
她,登场了。
金发蓬松弯曲,碧眼柔情似水,红唇明艳动人。深红的大裙在她的身上舞动,丝毫不觉得笨重,反倒是更添了几分活泼之气。她披着绣有繁杂花纹的披风,头戴桂冠,像极了神话之中的女神。
那首《红雀》响起……
她旋转,旋转,旋转……
鲁布拉的眼里只容下了她一人,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红色的、燃烧的雀,年轻且肆意。
鲁布拉泪流满面,
耀眼的、刺目的雀,无畏且孤独。
——《红雀》knihtaed
境一目和中原中也坐在临海的座椅上,手拿着冰淇淋。
经过调查,那位谍报员兰波在擂钵街那场大爆炸后失忆了,被港口黑手党捡了回去,现在他叫兰堂。一年前在一场帮派斗争中展现了不俗的实力,地位迅速上升,在黑手党内部颇有威望。
此时,日薄西山,一个高挑的欧洲人走在下班路上。
他黑色的长发落下至腰间,一双美丽而忧郁的碧眼倒映不出任何的情绪,整个人是染着异国他乡的味道,与横滨格格不入。
他似乎很怕冷,在这个还不算太冷的时间就早早套上了兔毛耳罩、围巾和厚实的外套。
兰堂,不,是兰波。
那微转过去的侧脸令中也的心中涌上一股深深的,带着爆炸的炙热尘土和冷冷的大衣裹住的,血腥味的恐慌与兴奋。
他注意到了这边盯着他看的两个小朋友,其中一个有着欧洲血统的孩子的眼神幽深而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而另一个……他的脸庞似曾相识,难道是在失忆前遇见过吗?
兰波望着他们,仿佛要看穿他们的灵魂,他步伐放缓。
“……”
“兰波先生,”境一目先开口,“你想找到过去的记忆吗?”
兰波在听见“兰波”这个称呼后并没有感到一丝违和,反倒是本应如此的感受,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便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低头问道:“我原来的名字是兰波?”
“看来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那就跟我来吧。我并无恶意,也打不过你。此次前来是做一个公平的交易,请保卫我旁边的这个男孩,中原中也,的自由。”
“记忆…自由…”兰波低喃着,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跟在了两个孩子的身后。
中原中也疑惑目标任务就这么轻松搞定了,但他还端着一副严肃的模样,在二人聊天时,他大口吃完了剩下的冰淇淋,双手空空,抱在胸前,更显威势。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仓库,空旷无人,境一目打开灯,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三个椅子和一张圆桌放在中央。
尘土飞扬。
三人入座。
境一目变魔术般变出了一个茶壶和三个杯子,倒了一杯三杯热腾腾的水果茶。
“兰波先生,你曾经是隶属于法国政府的异能谍报员,大战末期,你与搭档前往横滨进行秘密行动,然而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发生了,你因此失忆。”
“我给你列出要点,谍报员身份,你的搭档,秘密行动,你想先了解哪个?”
兰波的心在咚咚地猛烈地跳动,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孩子说的是真话,感受着面对三个要点时心里的不同程度的激动,他脱口而出。
“我的搭档。”
“不错的回答,证明你的确很看重他,这对我们有利,”境一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笑意。
“保尔·魏尔伦,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兰波跟着重复:“保尔魏尔伦…”
“你的搭档,他是一个人工异能生命体,和我旁边的这个孩子是同类,也勉强可以是七分之五我的同类。他是怎么诞生的我不会多说,你恢复的记忆肯定比我更清楚。总之,他被一个政府的敌人造了出来,而你负责这个杀死敌人的任务。”
“魏尔伦昏了过去,而你捡回来了他。或许是起了一丝的恻隐之心,又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你成为了他的教导者兼监视者。”
“回想起来一点了吗?你与他同行的幸福的回忆?”
伴随境一目的话语,兰波想起了在一间阴沉沉的房间里,一个金发青年狼狈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孤单极了,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兰波忍不住想。
他会作为精贵的样品送入实验室,会成为和自己一样行走在黑暗里的人,甚至连人也谈不上,只是一个工具,在上层人的谈笑中再勉强加上好用二字。
他想拯救他。
于是,他有了同伴。
一起吃饭,一起做任务,一起聊天。
然后。
“保尔背叛了我…”兰波紧握住双手,他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魏尔伦背叛了国家,他要抢走荒霸吐。
“那,下一个你想听什么呢?记忆还有朦胧的地方吗?”境一目打断了兰波的思考,“缓缓,魏尔伦也没死,他很快就会和我们会面,你可以在那时弄死他。”
兰波没有反应,境一目自顾自地说:“有关魏尔伦的想起来一些了,谍报员的经历就不长篇大论了,那就说说那个秘密行动吧。”
“这也正是串联一切的因。”
“荒霸吐计划。”
“以我对于戏剧浅薄的见解,这段的讲述到真实场景里进行最好,也就是明天,今天兰波先生可以休息一下,好好消化一下脑内的信息。你有任何其他的疑问我都会一一回答。”
兰波问的很快:“你们找我干什么?保尔他背叛了我,他想杀了我的……”
“因为我们大概率打不过他,如果打开门倒是可以,但我们没有关上门的法子。而且,你对于他是不同的,”境一目回答,“一个非人生物遇到的第一个温暖的人类,按照经验他会对这个人类产生极大的感情。”
“经验?”兰波的语气有些古怪。
“我说过,我们和他是同类。我遇到的第一个温暖的人类是母亲,她占用掉我大部分的情感,我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她的影响。”
中原中也:“我遇到的是一个差不大小的人类男孩,叫白濑抚一郎,他收留了我,他也收留了很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建立了一个叫做羊的组织。”
“直到现在,中也还在关注着羊的情况。”境一目接话。
“你们在执着地认为自己不是人类,像保尔一样,他对人类不报以好意。”
中也反驳:“我认为我自己是人,我有人的理念、共情能力和思考方式,只是诞生的方式有些不同。我和魏尔伦不一样。”
“我只是在描述一下魏尔伦,我可以感受到你是对人抱有善意的,或许是因为羊,那个收留你的组织。而你身边的这位…”
“你可以称呼我为幻想家。”
“幻想家先生,他的确不认为他是人类,他对于人类,甚至这个世界都很冷漠。”
“恰恰相反,我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爱,所以我要保护中也的自由呀!”
“你的母亲占用掉大部分你的感情,所以你的情感表达有限。”
“是母亲,而不是我的母亲,”境一目纠正,“母亲是她的名字。至于情感的占用,只是我的一个比方。”
“所以对于世界的爱,也是你定义里的爱。”兰波不再说话,说服一个有着明确的自我的独特的世界观的疯子不是个容易事,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话题上。
“恰恰相反,这是第二次说这话了,”境一目仿佛看出来兰波在想些什么,“这个话题很重要,对于魏尔伦而言。在他的认知中,是他的,不是大众的。”
“你得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疯子,毕竟,你很重要,重要到连你自己都想不到。我要与他交流,而不是一开始就打架。”
“你们要敞开来谈谈,剖开心,不要藏着。任务和上层算什么,它们都该滚到旮旯角落里。你不用怀有亏欠之感,你可以获得新生,拥有一群幸福且温暖的家人,行走在阳光之下。”
“兰波先生,孰轻孰重你早已有了答案。”
从你脱口而出“搭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