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钟息坐在桌边吃了一口面,他抬起头看了看二楼,祁嘉然进霍司承的房间已经两分钟了。
又吃了一口,钟息忽然觉得饱。
他推开碗筷,沉默了一会儿。
方便面的味道忽然变得恶心,他起身把方便面倒进厨余垃圾桶,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上楼陪霍小饱。
霍小饱玩腻了积木,一看到钟息就说:“妈妈,看喷泉。”
钟息于是抱着霍小饱去楼下看喷泉。
警卫员打开喷泉装置,水流和五颜六色的光束一起喷向空中,霍小饱开心地拍了拍手。
霍小饱喜欢喷泉,警卫员还给他递来一只小水枪,他坐在钟息怀里,一个劲地朝着喷泉开枪,也不知道射中了什么,他咧开嘴笑。
钟息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闻了闻。
霍小饱忽然呆住,他连忙扔了水枪,抱住钟息,紧张地说:“妈妈,小饱在。”
钟息说:“妈妈看书看太久了,眼睛很痛。”
霍小饱立即鼓起嘴巴,说:“小饱吹吹!”
他小心翼翼地吹着钟息的眼睛,钟息将他抱得更紧些,霍小饱懵懵地窝在钟息怀里,感觉到钟息的情绪,他也不说话,只是努力仰起头,亲了亲钟息的脸。
霍司承在楼上看着。
他问祁嘉然:“外面现在多少度?”
祁嘉然看了下手机,“二十度不到。”
钟息穿得很单薄,夜晚风大,隔着很远的距离,霍司承都能看到风吹动钟息的衬衣,显出他瘦削的身形,看起来弱不胜衣。
霍司承对祁嘉然说:“霍小饱穿得太少了,让人喊他们回房间。”
祁嘉然松了口气,他收起血压测量仪,说:“好的,理事长。”
结果霍小饱一上楼就跑到霍司承房里,激动地伸出小拳头,“爸爸,果果。”
他一手拖着小熊,一手攥着红浆果,飞奔进来,钟息站在门口等他。
霍小饱在霍司承怀里黏了一会,就开始打哈欠,看来是困了。
钟息走进来,接过快要睡着的霍小饱。
霍司承一直看着钟息,钟息也感觉到他的目光,霍小饱中途醒了一下,朝霍司承伸手,霍司承握住霍小饱的小手,捏了捏。
靠得近了些,霍司承看到钟息眼下淡淡的乌青,他皮肤太白,一点黑眼圈都看得清楚。
“桑葚茉莉茶,很好喝吗?”钟息突然问。
冷不丁听到钟息的声音,霍司承卡顿了几秒,才回答:“还行,你要喝吗?”
茶几上还有小半杯。
钟息瞥了他一眼,说:“不喝。”
霍司承看着钟息抱着霍小饱离开房间。
霍司承一头雾水。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妙,尤其刚刚当钟息的视线落在他和他手边的玻璃杯时,他莫名感到后背微微发凉。
霍小饱睡得太熟了,钟息只能简单给他洗漱一下,然后就把他放进小床。
走出儿童房时,他收到霍司承的消息。
【霍小饱的小熊落在我这里了。】
钟息本不想搭理他,但怕霍小饱夜里醒来找不到小熊会哭,于是走过去。
霍司承正在摆弄那只小熊。
小熊是盛煊送的礼物,是盛煊送的众多礼物里很不起眼的一个,也不知道为什么,霍小饱尤其喜欢,虽然摸起来确实很柔软。
钟息走到霍司承旁边,霍司承把小熊交给他,两个人没什么交流。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流了,连赌气吵架都没有,哪怕是离的夫妻都不如他俩陌生。
霍司承隐隐觉得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膨胀,心脏所有枝节都在泛酸,说不清道不明。
祁嘉然来了之后,他和钟息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到最远,霍司承很后悔,那天也不知怎么了,醋意上头,他竟然成了情绪的傀儡,一个口不择言,一个话赶话,最后竟然把祁嘉然招了进来。
虽然可以借助祁嘉然攻击阮云筝,但这根本不是霍司承的行事风格。
霍司承一直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在海军突击队时担任狙击手,在外交部时担任发言人,这些工作必须由最具冷静沉着品质的人担任,霍司承在工作中从来没出过错,所以他空降蓝岩基地理事长时,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
怎么一看到钟息,他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对霍司承而言,失去对情绪的掌控是很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他从未在钟息面前占得上风。
钟息走进来地时候,霍司承忽然想起母亲说的那句,偶尔输一下也没什么。
余光瞥到生日礼物还摆在墙角,包装盒被顶灯反射出微光,好像在等待归宿。
钟息看了眼小熊,转身离开前,两人之间有长达五秒的沉默和僵持,两人都欲言又止,但都强拗着不肯开口。
霍司承想:为了霍小饱在一个健康的家庭里长大,偶尔输一下也没什么。
所以在钟息即将离开的时候,他脱口而出:
“钟息,生日快乐。”
钟息愣在原地。
从霍司承出事到现在,这是他唯一一次失态,他在门口僵了很久,直到霍司承拄着拐杖走过来。
“那什么……”霍司承欲盖弥彰,轻咳了一声:“文泽说,前天是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