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交锋
夏仲达的话说的那叫一个难听，夏之曜却从始至终只是漠然的听着。
既没有被父亲责骂的心虚难过，也没有半点难堪忐忑，他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假人一样，情绪不会因为别人出现半点波动。
除了夏眠。
夏之曜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小夏夏包着眼泪的大眼睛，分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小白牙却死死咬着红唇，强忍着不敢苦恼求饶扫他兴致的样子。
他当时罕见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感觉席卷而来。
冥冥之中，这个曾经他也同样半分都不曾在意过的小姑娘，在他这里的位置变得不一样了。
夏之曜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终于又出现了第二个人，那样鲜活灵动的存在着。
夏之曜这副淡漠的样子，终是彻底点燃了夏父的怒火。
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正常，就不该放他从国外那个疗养院里出来，都怪阿瑶那个做母亲的不够心狠，一再劝着他，让他把夏之曜当做正常人看待。
他明明就是个怪物，伪装的再好也是个怪物。
没有恐惧没有快乐，也不存在正常人该有的亲情友情……甚至在这次听老周说他养了个女人之前，他都不确定这个儿子存不存在正常男人该有的欲望。
要他说，这种不中用的孩子养了有什么用！
只会忤逆顶撞父母，甚至还要担心他会不会闹出什么丑闻，或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一个恶劣的连环杀人犯。
夏之曜只看着夏父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老头子又开始了。
自从小时候第一次被医生确诊为情感障碍患者，老头子就不止一次露出过类似的表情，他并不想要这样一个孩子。
就像是一个深埋在地下的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所以老头才把他从小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甚至在一次意外的时候，差点就想让医生放弃治疗他。
夏之曜想到刚被送到国外的疗养院，有一次不小心感染了肺炎，一度高烧到四十度，需要签字送去正规大医院进行抢救。
医生把情况告诉夏父，老头子足足犹豫了半小时，才在一边夏母的劝说下，一字一顿的签下了转院同意书。
那时候小小的夏之曜就躺在病床上，静静听着那长长的沉默，以至于后来他再也没对这个父亲抱过任何期待。
还好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所以也无所谓老头儿会怎么对他。
甚至正是因为之前对老头清醒的认知，所以夏之曜才在回国接手夏氏的第一年，就大刀阔斧的一番改革，处理完了夏父曾经留在公司里的所有心腹。
“您老人家这两年闲下来，闲的脑子好像也有些生锈了。我问您，您老有多久没去过公司了？周经理是你的人，他就没有跟你说我这两年开了不少人？”
夏之曜似笑非笑的看着夏父，慢悠悠开口。
夏父脸色一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之曜嘴角的笑容扩大。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不是什么甘心给人打工的冤大头。您把夏氏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没有想过再把夏氏还给你！”
夏父愕然。
他这两年确实很少去公司，尤其是夏眠和若若真假千金这事儿，他之前忙着帮夏眠收拾烂摊子，后来则是一心弥补被亏欠许多的若若，就更少关心公司了。
只是偶尔几次宴会，时常听那些老朋友们艳羡的说他养了个好儿子，夏之曜把公司管的不错。
岂止是不错，夏氏在夏之曜手中这几年，眼瞅着就成了国内的龙头企业，甚至就连放在国际上也成了不可小觑的庞然大物。
“什么叫你没有想过把夏氏还给我？”
夏之曜：“你老人家要是实在不信邪，大可以试试，看看现在的夏氏究竟咱们父子谁说话更好使。”
说完，夏之曜再不理身后呆立在原地的老头子，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忽然间，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笑着道：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赵家的事儿。”
夏之曜那双凤眸逆着光，一时间瞳仁像是幻化成了黑洞，让人看的无端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我不喜欢被人随随便便插手我的人生。就比如这次的联姻，尤其赵家还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
夏父忽然明白了什么。
“该不会？昨天订婚宴上的事儿跟你有关？”
夏之曜：“您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认真来说，昨天订婚宴上那视频跟我有关也无关。按下视频播放键的人是赵家大小姐赵静茹，我只是把她准备的影片偷偷换成她自己的罢了。”
夏父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一直在他心中无异于精神病的儿子。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对什么都淡漠到提不起兴趣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了这样可怕的存在。
“这场联姻说白了主要是您老人家安排的，作为惩罚我将您彻底踢出了夏氏的董事会，通知您的信函待会儿会有人送过来，正式的宣布就在明天的董事会。夏总有空的话，欢迎您老人家亲自去参加。”
“至于赵家，这次的联姻作罢，之前商量合作的那几个大型项目也全部撤资，就算是小惩大诫了。”
夏之曜这次说完，再也不理会身后脸色铁青的夏父，想到在家里乖乖等着自己的小猫，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了回去的路。
路过前院时，夏母见他这么快就要走，想了下出言挽留道：
“小曜，难得回来一趟，就在家里吃个饭，好好休息一晚再走嘛！”
夏之曜闻言，忽然回头看向了悠哉坐在太阳伞下喝下午茶的母女俩。
“要我留在家里吃饭？您是真心地还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办？”
说话的时候，男人的眼神始终盯着夏母身后的夏若若。
自家这位母亲心软的次数也不多，尤其是对他。
看着夏若若战战兢兢低头的样子，夏之曜勾唇讽刺一笑。
他就知道，夏母留他在家里吃饭，跟躲在她身后的夏若若脱不了干系……
想到之前接到夏母的那个电话，夏之曜眼神闪过了然。
当时这对母女交待他打压夏眠，把夏眠赶出这个城市来着！
莫非是久久没等到结果，两人这会儿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