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是错觉吗
岳栖鸣手里的玉髓亮了,闪烁的光亮是沈离山安全的消息。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有用。手里的这枚红玉髓和沈离山手里的那一枚是同一块石头小炼制的,在崤山的时候,沈离山将手里的一对玉髓送了一个给他。
顾清恪的体质好像有点特殊,原本让这些东西放在他身上也是做个尝试,结果真的能带进去。而之前岳栖鸣进去之后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器物交换也没有办法走出茶山居的结界。
红玉髓没有传来声音,可能也没有办法传出来。只要有光亮的闪烁至少说明顾清恪已经顺利找到了沈离山。第一步已经走对了。剩下来的也只有交给时间。
陶绯睡觉不老实,在地上也能像个冬瓜一样滚得老远。岳栖鸣只好将他拽回火塘边,给他盖好被子。
西山之巅的夜寂静得让人能听到血液流动的聒噪,柴火哔哔剥剥的声音已经成了喧闹。天上没有月亮,原本应该是繁星聚集的夜里,星星三两颗挂在那里。
谁都不来凑这个热闹。
来之前师兄把自己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栖鸣,你是我们逍遥山大护法,不是无量门的大祭司,犯不着为了他们而慢待了山门自己的事。齐声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陆青崖完好无损只是在暗河里呆了几天。我知道你重情义,但是为了沈离山的弟子我们逍遥山大费周章,人尽皆知。现在都说你岳栖鸣是无量门沈离山的……”
后面的话师兄没有说出口,岳栖鸣自己已经脑补得出来,多少人说岳栖鸣心怀叵测,不是惦记无量门最后的一点绝世宝藏就是觊觎沈离山这个人。
他从来不想去解释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师兄的话还是让岳栖鸣心中有些难受。
“师兄,难道你也是这么看我的?”
元阳年纪比岳栖鸣大上许多,两人名义上是师兄弟,实际上几乎可以算是师徒。当时进山门的时候逍遥山尊主已经在准备闭关,岳栖鸣的启蒙都是元阳教导的。
他不希望自己在师兄心中也是这样的形象。
“师兄当然知道你的为人。你啊,就是太过重情重义。沈离山三百年前和你一道都去东海历练的情谊我看只有你还记得。那个沈离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元阳捋着白胡须叹着气。
“他不是故意的。”岳栖鸣知道沈离山只是病了,他忘记的不只是岳栖鸣,把那个看得那么重的人不也一样忘记了吗?
人好像就是这样,从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更失败的人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伤痛。他忘记了更重要的人,那忘记自己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是为他开脱用的却是自己在他眼里不重要的事实。
刀子伤人一次,这话伤自己两次。
元阳师兄说自己这个聪明人为什么遇到沈离山的事情就显得傻乎乎的。当初就不该掺和进无量门的事情里面去,现在还越陷越深。
岳栖鸣觉得师兄一定没有真的爱过什么人,只要他爱过就会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原因。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就入了自己的眼,为他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觉得有什么。他说什么,甚至不说他都愿意为他去做,毫无怨言。
从前没有人告诉他这是爱,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有恋爱的基因。
他只能靠自己的参悟。
后知后觉地在一出戏文里看到台上的人唱着痴情的曲做着荒唐的梦,才如梦初醒一般对着自己手中的玉髓傻傻低笑。
知道他还平安,他心里宽慰。想到他还在受苦,他心里很苦。
他其实并不完全放心顾清恪,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对沈离山不可能没有恨意。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天真小子,见过了太多人世间的尔虞我诈,顾清恪眼神中的邪恶不用陶绯提醒他也能看见。
但是人就是复杂的动物,不可能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毫无善意的坏种。所以,虽然对顾清恪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但在沈离山的事情上他只有相信他一条路。
所以,虽然让顾清恪带了玉髓进去,却没有告诉他这件玉髓不是简单的信物,而是真正的联络工具。里面有一封密信,只有沈离山才能看见。
岳栖鸣越想越睡不着,踱到顾清恪身旁。生怕破坏了好不容易建成的链接,岳栖鸣没有动顾清恪的身体,他现在仍然是盘腿坐在结界前的模样,好像只是冥想入定了。
他端详着这张少年气息淡去正在逐渐成熟的脸,感叹真是生了一副好皮相。若是站在那里和沈离山也好比上一比。即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那痞邪高傲的姿态。若是真论起来,怕是顾清恪还要更得少女的心意。
忽然,岳栖鸣看见他眉间一抹紫气忽现,顾清恪陡然睁开眼睛,竟是一双紫瞳。
“你是谁?”岳栖鸣拔剑在手,全身戒备。
顾清恪却只是盯着他看,并不言语。邪魅的眼神像是在洞穿自己的灵魂,嘴角上扬的微笑十分诡异,嗓音喑哑,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心生寒意:“原来是你。”
岳栖鸣剑尖指着他的咽喉,仍在追问:“你是谁?”
顾清恪的眼睛却迅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闭上眼睛仍如刚才一般沉睡。
岳栖鸣剑尖向前一寸,刺入他的肌肤。血流了下来,鲜红的颜色,甜腻的腥味,顾清恪没有醒来。
难道刚才是什么人上了他的身?岳栖鸣四处张望,铺开灵力搜查均为找到任何可疑的目标。
难道是秘境中的人联通了现在?
岳栖鸣不敢掉以轻心,拿出药粉给顾清恪止血清创之后,干脆坐在他的身边。
等到星辰都隐去,太阳重新在东方露脸,岳栖鸣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师尊?”陶绯起来得早,看见师尊端坐在顾清恪面前惊讶不已,“师尊你这一晚上没睡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神经也紧绷起来,师尊这么严阵以待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难道是有人来袭击顾清恪了?
岳栖鸣淡淡地说:“昨天有一只雪豹来过了,你看着他。我去睡一会儿。”
“是,师尊。”
等岳栖鸣到临时搭建的住所睡下,陶绯四处查看,没有看见雪豹的一丝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