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午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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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已经听说了边南出现了空间错位的事情。听监秘会的人说,出现在那里的‘神秘’是传说的‘沉睡之镇’埃托里奥,递出消息的是擅长延迟魔法的斯图尔特家,他们嫡系中的‘游记术士’带队去确认了坐标。”
“你应该对斯图尔特家族不陌生,他们是大公最忠诚的追随者,也是组织稳定的盟友,‘游记术士’玛丽安·斯图尔特·西德尼是斯图尔特家族最擅长记录和空间术式的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在那片土地上留下痕迹。”
“不过,即使是这样,你也必须得快点,任何魔法都有时效,施法对象的神秘级别越高,对其施展的魔法就越容易失效,不论埃托里奥是被别人收服,还是因为‘游记术士’的术式失效导致空间遗失,都不是大家乐意见到的结果。”
“阿默尔,快点吧。快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别再浪费时间跟那只梦境恶魔纠缠了。我的朋友。”
——
阿默尔没有多为难旅社年轻的小老板,他拿了房门钥匙后,就直接走进了大厅后面的楼梯。
这件旅社的楼梯口和它的大门一样窄小,只是上顶要高一些,故而灰眼睛的调查员走上楼梯的时候不用低着头。
楼梯两壁上挂着壁灯,灯光被收束在狭小的空间里,明亮得有些磨人。
这种密闭的环境里看不到外界的光亮,光凭对于温湿度的感知累积的经验,很难判断出时间的变化。且即不方便入住,也不方便离开,狭窄与逼仄通常是不擅长武力的施法者的天敌,埃托里奥不是斯图尔特的老巢,很难想象斯图尔特家的女术士会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选定为住宿场所。
阿默尔越往深处走,顶部的灯光就越发刺眼。
那些光芒——它们都好像变成了活生生的生物,挤在狭小的甬道里,分割走了所有空间。
不断膨胀着,不断挤压着,紧贴住男人烟灰色的瞳孔,顺着他的外耳道侵入了他的耳蜗,一点一点塞满了他的呼吸道。
阿默尔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自然地浮现出拥挤、肿胀又灼热的感觉,皮肤开始微微发烫。
一阵一阵,如浪潮一般。
它们与他产生了共鸣。
就像一把适配的钥匙,轻松地打开了锁。
它们唤醒了阿默尔躯体深处的能量。
“需要我帮忙吗,亲爱的?”锁被打开的瞬间,被关押在阿默尔身体内部的囚徒探出了头。
调查员没有说话。
回答祂的是沉默与脚步声。
阿默尔走过旅馆的狭窄的楼梯,在仅容两人过的走道上,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207。
“‘祂’苏醒的比我们想象中要快得多。”
阿默尔按着门把手,合上最后一条缝隙,封禁的术式从五指与门的接触点延展开来,扩及到整个房间,把所有光芒隔绝在外。
来自外部的刺激如潮水般退去,与此同时,那些源自体内的能量活跃了起来。
他的皮肤在灼烧。
一个一个的符文像蚂蚁一样从他的掌心爬出,蔓延而上。
这间房里只剩下一点不知哪里倾倒入内的微光。
天气实在太糟糕了。
“我和你说过,‘祂’的反应其实是我们之中最敏锐的,”他身体中的囚犯说道,“‘祂’是永恒的沉睡者,是无识的无欲者,是全知全能的代行者。”
“‘祂’是智慧的主人,‘祂’生来就能看见一切。”
阿默尔丢下行李箱,巡视了一遍房间。
单人房里东西并不多,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桌上有一盏小灯,东南角一个衣柜,正对着的西南角则是仅容一人的卫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房间仅有的光线正是从卫浴那边射来的,想来里面还有一扇透气窗。
他脱下外套,挂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尝试按了一下桌灯的开关。
果不其然,没亮。
“‘祂’知道你要来,他甚至专门给你安排好了房间,留下了你的‘同僚’,让那个虚假的空壳给你引路。你看,房子里面的灯光都会被你的瞬发封印术式隔绝,没有声音,也没有风。”
阿默尔将行李箱提到桌面上,“咔哒”一声轻响,琳琅满目的武器工具和施法材料得见天日。
他从里面挑选出一个玻璃瓶和两支药剂,将药剂按比例混合倒入玻璃杯瓶,塞住瓶口振荡摇匀,不稍多久,便有几点星光从瓶中迸现,几分钟后,房间已经亮如白昼。
“你想做什么?”
做完这些后,灰眼睛的男人终于跟他的囚徒说了第一句话。
“我想要帮你,亲爱的。”
他的囚徒声音越发轻盈暧昧。
阿默尔坐在椅子上。他的大衣下面是简单的黑色马甲和衬衫,剪裁得当的布料贴合着他的身体,勾勒出他紧实有力的躯干,和漂亮的肌肉。
它们柔顺而服帖。
现在,它们自腰腹处一点一点被撑了起来。
那是脐带的位置。
大多数与生俱来魔法本源都藏在此处,它们由母体赋予,埋下种子,供给能量,然后长出根系,蔓延到承载者的身体各处,当能量积攒到一个程度,就能从外在表现出来。
包括阿默尔的血缘魔法,蒙蒂利亚封印术式的最高形态。
那是魔法的源头,也是监狱的“门”,门的背后,是从出生起,就被关押进他身体内的囚徒。
囚徒的触角从门后探出,它们生长着,它们延展开,它们像蛇一样扭动着,分泌的黏液一点一点润湿阿默尔的衣服,在肢体与肢体的互相摩擦中,慢慢绞紧了男人劲瘦的腹部,带出阵阵细微粘腻的响声。
阿默尔拿着药剂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想要帮你,亲爱的。”他的囚徒说道。
房间里弥漫起丝丝靡丽的香甜。
“就像你引出‘贪婪’一样,就像你关住‘我’一样。”
“我可以帮你把‘祂’引出来。”
一颗扣子被崩掉了。
撑起的布料间隙中,露出了触肢的颜色。
阿默尔稳住手,将盈溢着光芒的药剂瓶放到了桌上。
房间里的镜子如实照映出了男人的形象。
铂金微卷的头发贴在他的两颊边,汗津津的。从腹部到胸膛,乃至大腿根部都被不断蠕动的触肢绞紧,严丝合缝的衣扣被强硬地崩开,裸露出男人苍白的肌肤。
到处都是黏液,到处都是汗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迹。
简直像是两栖生物的巢穴。
“你知道的,”阿默尔的囚徒说,“‘祂’一定会看着。”
“‘祂’一定在看着。”
“你是我们的‘监狱’,你是我们的‘容器’。从你出现在预言中,从你被划进命运里,我们就看到了你。”
囚徒的触肢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它们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触肢绕着男人的大腿根部,越缠越紧;又一部分顺着腹部蜿蜒而上,攀爬过他的胸膛,缠绕过他的颈项,贴紧了男人英俊的两旁,不断摩挲,留下更多的痕迹。
痕迹之下,是蔓延向上的、如同呼吸般闪烁的黑色符文。
那是蒙蒂利亚至高血缘魔法即将激活的征兆。
它们早在进入埃托里奥前就收到了呼唤,在走廊上经过新一轮的刺激,已经到达了某个极限。
囚徒说的没有错。
阿默尔却没有给他口头上的同意。
“你觉得这可以?”
调查员苍白的面颊因为血液上涌泛起成片的红潮,汗水和黏液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他全身上下不成形状。就是他那如鹰凖般明亮锐利的灰色眼睛里,也隐约浮现出了几丝迷离。
可他的声音却平静得惊人。
他甚至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比如检查一遍武器附魔,给监秘会专配的枪械上叠加几个小法术;在行李箱里面拿出他的笔记本,记下关押囚徒的封印魔法失控的原因及时间,还在下面标注了部分改进的方式。
他的囚徒显然习惯了阿默尔的这种冷静。
囚徒的部分触手从阿默尔的背部绕到男人的双肩,环住他上半部□□体。
触手尖蠕动到了他的嘴边,抵住了阿默尔颜色稍淡的唇。
一寸一寸地、坚定不移地、慢慢挤了进去。
“这当然可以。”囚徒说。
男人的唇瓣因充血而丰盈,被黏液润湿得光泽一片。
“亲爱的,你已经在我身上证实了这一点,不是吗?”
“你是‘色/欲’。”阿默尔的声音有些含糊。
“‘怠惰’也一样,亲爱的,”囚徒的声音黏糊到能拧出水来,“你纵容我打开你的身体,你放任我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想要完全激活‘生时容器’——而我,我想要帮助你。”
“我们此刻的愿望是相同的,我们的行为也如此一致。”
“你也应该在口头给我许可。”
“用言语命令我,亲爱的,命令我完全激活……”
‘色/欲’的话语被打断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句拘谨的问候声。
好像凭空乍现似的。
“阿默尔先生,您还好吗?我是卡卡,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我想起来207号房的魔能灯之前坏掉了,现在给您拿了一盏新的过来,您方便开一下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