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不足惜
“跟他报个平安吧。”许助对别愿说。
别愿走下车，“我手机关机了，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她这么说，许助不便再说什么，踩下油门离开。
不想做的事，总有理由拒绝，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拒绝的。
别愿走进茶馆锁好门，包都没来得及放就给张应虎打电话。
“愿姐，你手没事吧！”张应虎的声音在耳边乍起。
别愿听他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松了口气，看来没事。
她把手机拿远了些，“没断，你在哪？”
“我、我被抓了。”张应虎心虚，声音也变小。
“什么！”别愿从沙发上弹起，压低声音问：“在哪？被谁抓了？”
她心跳变快，生怕听到更加不好的消息。
“丫头，你说她能在哪，我不抓他，他能藏到现在？”
“江心岸？！”别愿一听到这声音就放下心来。
“怎么叫呢？”江心岸语气上扬，一副邀功的样子。
“姐姐，妈，亲妈，天使！我的神！！”别愿越叫越激昂，语气不带丝毫犹豫。
“晚上过来，白天人多。”江心岸怕别愿耐不住性子，特意强调。
别愿一口答应，“收到！”
晚上九点，别愿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出现在江心岸家门口。
江心岸一开门就吐槽，“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干坏事是吧？”
别愿甩了甩头发，对她眨了眨眼，“就是怕别人知道，所以我特意没穿黑色冲锋衣。”
江心岸好笑地摇了摇头，在门口扫视一圈才关上门。
张应虎罚站一样站在地下室入口处。
他是有点生气的，要不是别愿多管闲事，他已经得手了，但一想到别愿拿命护住自己，心里又有些愧疚。
别愿略过他，走到沙发边。
张应虎一头雾水，不停搓手，犹豫着回头开口，“愿姐，我”
一个抱枕直奔面门堵住他的嘴。
“小愿，你听我说”张应虎拎着抱枕慌乱的说。
又一个抱枕飞来，别愿打了两下才觉得消气，“说吧，我听！”
别愿一手叉着腰站在一旁，她倒要听听，是什么让张应虎愿意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去冒险。
张应虎还没说话，就觉得心里泛酸，“我弟弟他死在了舒承宇手里。”
别愿心头一震。
张应虎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嘴角忍不住颤抖，“我弟弟从乡下过来，说要跟着我见世面。”
“他看我大笔大笔的拿钱回去，以为我在干什么大生意，让我带着他一起干。”
他用力搓了搓脸，试图控制情绪，自嘲地说:“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我不想让他也过这样的生活。
“我跟他说，我做生意亏了。自身难保。”
他眼里又泛起泪光，“他说，没事，他养我，他就去跑外卖。”
“我本来想让你帮他介绍个门路，这些年被你带着走正经路子发达的兄弟不少，你聪明，有想法，做事也有分寸，找你总没错。”
“那天在火锅店遇到你，我就想着跟你招呼一声，谁知道……”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往地上砸了一拳。
“我们从火锅店出来以后，我喝醉了，拉着他一直在打电话。”
“他那一单外卖，刚好是送给舒承宇的，路上堵，他已经超时了。”
“我从电话里听到，舒承宇不停地在骂他，他一直道歉，舒承宇让他喝酒赔罪，我当时生气啊，拼命往那边赶。”
张应虎颤抖着手点开手机，放出一段录音。
录音的背景很乱，吵闹的乐声、酒杯的碰撞声、女人的嬉笑声掺杂在一起。
舒承宇的声音响起，“你一单能拿多少，喝了这杯，我给你10倍。”
“舒先生，我就不喝了，我还有单子”
“呵，小伙子连舒公子都面子都不给吗？”
“来来来，我们陪你喝。”
“我不……”
“喝！”
录音到这里就停止了。
“他怕我担心，把电话挂了。”张应虎握紧手机，生怕弄丢这仅存的念想。
“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就在路边的花坛里躺着没了气”
&34;就这么没了气我报警、叫救护车，警察说，他是喝酒倒在路边猝死的。&34;
“他根本就不会喝酒，如果不是那个人逼他，他怎么会！”
张应虎吼了出来，无处发泄的怒火只能随着泪水流出。
又是这样，舒承宇让人喝酒的套路真是一模一样，在游船上对她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别愿心里发酸，眼眶逐渐湿润，原来那天，张应虎真的有话跟他说。
如果当时她停下来听他说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吧？
别愿陷入深深的自责，“调监控了吗？”
“路上的监控显示他自己走出红鼻子酒吧，没走多远就歪倒在路边。”张应虎再次翻出另一个视频。
视频有两段，第一段视频显示的是张应鹏垂着头，一步一顿地拖着步子从酒吧走出来，踉跄的上车。
第二段视频是他摇摇晃晃地开着电动车翻到在路边的花坛。
“因为证据不足，我没有权利去看酒吧的监控，警方说里面的监控也没什么问题。”
“他酗酒致死，没什么疑点。”张应虎这一声极具嘲讽，“夕晖市的警察顶个屁用。”
&34;你弟弟的&34;别愿飞速地抹掉脸上的泪，“尸体”二字堵在喉头说不出口。
张应虎抓了一把头发，“人不能运回去，今天早上火化了，我没脸带他去见我爸妈。”
张应虎怒骂：“那个杂种，死不足惜！你那天就不该拦我！”他越说越激动。
又一个抱枕朝脸上砸来，“然后呢，舒家会放过你吗？”
“报了仇，要杀要剐随他们便！”
别愿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那你父母呢？”
张应虎的气势颓下，咬着牙扇了自己两巴掌。
“我会去查酒吧里的监控，如果是他一手促成的……”别愿周身的气息变冷，眼眸藏着狠戾，“死有什么意思，让他生不如死才有意思。”
“要不……我让人黑进去？”一直没说话的江心岸提出建议。
别愿立刻制止，“你别插手。”
她刚回国，还没站稳脚，把张应虎藏起来已经担了不少风险，接下来的事交给她就好。
“最近先别出来，咱们好好谋划谋划。”别愿的话没什么波澜，去让人自觉想要跟随。
她有一种力量，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好像只要她在，什么事都不算大事。
张应虎挺直背，蹲在别愿面前，抬头看着她，像是忠诚的附庸，等待她发号施令。
让舒承宇生不如死这种话，没几个人敢说，可如果是别愿说的就一点不奇怪。
他只需要等，等别愿说的那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