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看着马踏夏越
终究不是生养在自己身边的,待聂知仁被俘的消息传回夏越国,聂怀真并未表现出作为父亲的悲恸,相反,他表现出了作为一个皇上的丢脸,可聂知仁是作为皇子被俘的,总归脸面上过不去,好歹还是要召集群臣商讨一二的。“父皇,五皇弟率兵北伐南国,不幸被俘,儿臣认为理应先与南国商量将五皇弟救回来。”
率先发言的是大皇子,可这一番话让国师大人微微皱眉。随即大臣们提出了相反的建议,“陛下,臣以为南国的兵力大部分压在北疆与戎狄对峙,若我们此时依旧进军,则获胜的可能性很大。”
“臣附议,此时南国南疆不过是靠凤家军苦苦支撑,而我们可举全国之兵,胜利轻而易举。”
“臣附议。”
接着一班朝臣纷纷附议。
见国师大人一言不发,聂怀真指明让他发言。“回陛下,臣以为,我们要议和退兵。”
此话一出,一些大臣素日本就不与他为伍,此时跳出来反驳他,“不过是俘虏了一个人质,如今正是天时地利,我们怎可退兵?”
“难不成国师大人是站在南国那边的?”
国师并不理他们,“陛下,其一,五皇子本就长于南国镇南王府,他竟被俘了,说明咱们还没有摸透凤家军的战法。其二,我们此次进兵,人数本是压倒性胜利,可南国南疆仅凭二十万凤家军便与我们对峙且处于有利地位。综合来看,南国虽南北交困,可他们并未走到山穷水尽,所以,臣以为,应议和退兵。”
“哼,怕什么,他们如今不过是靠一介女子苦苦支撑,撑不了多久。”
聂怀真也不以为意,不过是二十万大军,他再增兵,终归是能把南疆拿下,“传朕旨意,不议和,不退兵,全部人马只管冲,朕要看到苟不言和程达拿下南疆。”
旨意已下,便是国师再阻拦也无用,他静静地看着大皇子,满心凄凉,五皇子啊五皇子,你替大皇子卖命铲除异己,可他终是棋高一着啊,又或许,自从五皇子上战场的那一日,大皇子便没想让他活着回来。
“将军,皇城来信了。”
通信兵传上来一封旨意,凤清歌接过打开一看,不禁皱紧眉头,她反复看了几遍,确实是龙天瑾的亲笔书信,还加盖着国玺呢。这一举动引起了周围几个将军的注意,“怎么,信里怎么说的?”
“陛下令我们继续进攻。”
大家都十分诧异,“什么,陛下竟做如此抉择。”
“可依目前的状况,就算我们继续进兵也撑不了几月。”
“那若是戎狄投降,我们还依旧进兵?”
这是最重要的,也是大家最想问的。凤清歌苦涩一笑,“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没错。”
一连打仗数月,众人对于这个结果是敢怒不敢言。凤清歌暗自揣度,陛下命令南疆这边继续进攻,想必自家夫君在北疆也是接到的这个命令,可如今形势严峻,看来皇城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大到让陛下都要打破百年前祖宗留下的规矩。此时的她很想修书一封回皇城丞相府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又有何用呢?可她一路来南疆,百姓生活已是十分不易,若是继续进兵,受苦的只有百姓,她凤氏一族,守护的不仅仅是南国南疆这片土地,更多的是守卫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啊。
可就算是夏越真的议和,凤清歌也未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聂知仁,她从未如此厌恶一人,真真是剥了他的皮都不解恨。她日日去探望他,日日给他灌最烈最毒的毒药,看着他抓耳挠腮、七窍流血、以头抢地,濒死之际再给他灌解药,如此循环往复竟也难以消除她心中的痛恨。
“将军,夏越大军传来消息,他们不议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凤清歌知道后也不诧异,在夏越国眼中,既然他们敢起事,那南国南疆可比区区一个皇子重要多了,更何况,这个皇子自小便不受宠,“好,我知道了,那聂知仁这步棋算是废了。”
凤清歌再次来到关押聂知仁的帐中,他已双目无神,面容憔悴,活脱脱像父王刚捡到他的时候。“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夏越放弃你了。”
她此时的声音并不洪亮,也足以缓慢,只是唇间迸裂出的一个个字像一把把刀子直插他的心口,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揣度着她,拼了命地分辨这番话的真假。她看着此时的他完全像看笑话一样,双手抱臂,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你不必怀疑我这话的真假,一个从小便被弃了的棋子突然又回到棋盘而又被对手拿下,若你是执棋者,你会如何?”
他听完无助地瘫在地下,是啊,他从小便被夏越国抛弃了,被接回去后看似是无意站在大皇子身侧而替他铲除了异己,可背后谁又是推手呢?皇子们或死或伤,对大皇子已构不成威胁,唯独他还活着。“你一开始便知道我的结局?”
凤清歌冷笑,“我又不是神仙,何故知道你的结局。”
他听罢露出一声惨笑,“结不结局的,全靠将军。”
凤清歌听了这话倒觉得有些好笑了,死到临头了,还幻想着她能像当年的父王一样收留他。聂知仁眼中又流露出几分希冀,“求清妹妹怜惜怜惜我,我定当唯你马首是瞻。”
凤清歌听罢走上前去蹲下来摸了摸他满是秽物的脸庞,“若我放你一马,我相信你会听命于我,甚至是回去夺回那个位子。可惜啊,我们中间横亘了太多人命,血流成河,我不会答应你,我南疆的百姓也不会答应你。”
说罢她便起身扭头就走。蓦然间,聂知仁的美梦破裂,青筋爆出,从胸腔了发出一阵低吼,犹如困兽最后的嘶鸣。
凤清歌走出营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秽物而随意将帕子丢弃,只对身边的将军缓缓吐出一行字,“去吧,留口气就行,明日开战我还有用。”
次日一早,两国军队已经碰头,凤清歌早就让人将折磨得,没有人样的聂知仁带到队伍最前面,只见地面上长长的一道血痕,“本将军实在想不到哇,为你们夏越王卖命的五皇子被俘后竟是这个下场,你们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废话少说,五皇子死得其所。”
苟不言的回答都快让凤清歌怀疑他是不是南国的细作了,“好吧,既然你们坚持让他死,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接着她话音一变,言辞高昂,“夏越的士兵都看着,这是你们的五皇子,是你们皇上的儿子,是叛出我镇南王府的叛徒,为了夏越,他仁义礼节都不要了,却换来如此下场,你们想想你们呢?他身为皇子尚且如此,你们呢?而我凤清歌,以我南疆凤氏嫡女的名义保证,若你们当中有人投降,我凤氏一族绝不为难,还会上表我国陛下,将你们收入我凤家军麾下。”
妙啊妙,听得程达直皱眉头,不愧是凤氏。
这一番话说的夏越士兵心思微动,正想着缴械投诚,谁知苟不言早已察觉,直接一个大刀了断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这个妖妇骗你们的,别上当。若谁再有此想法,当如这几人。”
凤清歌冷笑,她劝降是真的,可苟不言和程达放不放人她就不敢保证了,“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凤家军无缘与你们共事。”
程达很快安抚下士兵的情绪,冷冷地望着凤清歌,“你我不过是将军,都听从各自主子的,我们主子令我们不得退。”
她听后冷笑,“既如此,便杀了他祭旗。李将军,我弟弟与侄子怎么没的?”
“将军,凤小将军和小世子自戕于两军阵前,被敌军用马拖的血肉模糊。”
“聂知仁叛我王府,重伤我父王,我便叫人重伤他。他毒害我长兄,我便日日下毒日日解。他虐杀我弟弟和侄子,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说着怀忠便将只有一口气的聂知仁绑到马上,一把马鞭重重鞭在马背上,激得马嗷一声直奔,被栓脖子的聂知仁当初断气了,可凤清歌还是让马拖到他血肉模糊为止。她于马背上看着面目全非的聂知仁,多日积压的怨气终得舒缓,“既然夏越不肯降,那便将聂知仁的头颅割下挂于南城墙下,我要他眼睁睁看着我凤氏如何夏越。”
“好。”
凤清歌身后不约而同响起凤家军的响应声,此起彼伏,穿透云霞,直冲九万里高空。“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一见果不夸张。”
程达着实没想到凤清歌一介女子竟如此狠毒。她也不狡辩,“程将军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