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不足,北疆告急
这日夜里,宫门再次被人叩开,就在龙天瑾想要发火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传召了来人。军情传到皇宫,龙天瑾顾不上发火,连夜派人急召几位心腹大臣进宫,夜里入宫讨论政事,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众位大臣此时正顶着大黑眼圈垂手站在大殿内,殊不知,龙天瑾早就在龙椅上等候多时了,见大臣这么个样子,他也来不及责备,毕竟,眼下出了此等大事,想到这儿,他微微挺直身躯,微微清了清嗓子,“诸位爱卿,朕长话短说,北疆军情来报,顾泽之出师未捷,不幸中毒,危在旦夕,前线不可一日无将,诸位爱卿,谁能为这南国一战?”
听到这话,大臣们彻底清醒了,就连那骁勇善战的顾家将军都败了,谁还能去?这么些年不打仗了,可用的武将已经不多了。龙天瑾看着底下的臣子们一言不发,心里不由得恼怒,可他硬是憋了回去,“信件里还说,孙礼遇押送的粮草迟迟未到,想必必定是出了问题,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
此话一出,依旧是一片寂寞,大家都是明眼人,心里清楚得很,此时缺的不是押送粮草的官员,而是缺粮草,那孙礼遇押送的粮草怕是皇城储备粮的大部分了。粮草不足,将帅中毒,如此看来,北疆的情形危在旦夕,南国,危矣。好在丞相是历经几朝的老人了,率先站出来镇住了场子,“陛下,老臣以为,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首先是要解决粮草和将帅的问题,虽说储备粮不多了,可挤一挤总归是有的,实在不行,就把诏令下放到全国征集粮草,当然,这是下下策。但是老臣认为,粮草未到绝非天灾,更大的可能是人祸,此时须得彻查,该追责追责,绝不能姑息。”
至于将帅的问题,丞相并不打算多说。龙天瑾听了心里松了几分,丞相说的十分在理,他暗暗点头,心下有了思量,此时已经危在旦夕,不能像往日那般计较一二了,“先下令下去,在全国征集粮草。”
其实龙天瑾心里十分清楚,怕是征集不了多少,前些日子开仓放粮,怕是没有多少了,到头来怕是会走上那条下下策。“皇弟,你就负责前去调查孙礼遇一事,此事事关重大,朕交给你,放心。”
龙天瑾十分无力,可他知道,如今大敌当前,他们都是龙家的子孙,理应一心御敌。在座的几位大臣心里都清楚,还有个通敌叛国的大臣没抓住呢,说不定就是那孙礼遇,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想到这儿,袁奇提了一嘴,“陛下,臣斗胆,虽说孙大人一事尚不明了,可保险起见,应当彻查孙府众人。”
龙天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本就有此打算,若是孙礼遇真的是那叛国之人,那孙家众人伺候了这么些年,不应该不知道一些风声,怕是隐瞒不报了,“此事交由你去做,宁可错杀一千,决不可放过一个。”
“是。”
龙天瑾环顾了四下,大臣们不再说话了,“粮草一事就此敲定,最多七日,粮草必须到位。至于将帅之事,明日早朝再议。”
宫里突然来人喊走丞相,丞相府一家战战兢兢,心知肯定出了大事,一家子忧心忡忡,都坐在大堂等候着丞相归来。等丞相来的时候,大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见丞相板着脸,心又提了几分。国事归国事,家事归家事,见杜老夫人端坐在堂前,丞相心下觉得愧疚,自己的老母亲到了这个年纪竟还在为自己担忧,“娘,没什么大事,儿子不孝,更深露重,劳烦您等儿子了。”
杜老夫人见他如此,便知是国事,想来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既如此,我一个老婆子也不多留了。”
说罢便在人颤颤巍巍的搀扶下回了内院。丞相恭敬地送走了老夫人,这才坐了下来,一连喝了几盏茶,缓缓开口,“北疆告急,顾家小将军首战告败,且身中剧毒,前线粮草告急,孙礼遇并未将粮草押送至北疆,至于路上出了何事,不得而知。”
短短几句话,在座的几个人听了表情凝重起来,这么些年南国尚文轻武,朝中已没有几位大将可用,总不能让年过花甲的老将军们上战场吧,再说这粮草,前些日子闹饥荒,全国的储备粮想必已经发放得差不多了,此时又出了事。在场的几位心思各异,却无不心系北疆战场,杜明城率先打破了这无声的氛围,“爹,儿子想”话还未说完,丞相倒先生气了,“你想都别想。”
“爹,儿子苦学多年,为的不就是此刻吗?”
几位女眷明白了,内心纠结起来。丞相此刻焦心,他就是怕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上战场,顾家那位可是武将世家,他都遭了难,自己的儿子怎就能行呢?“儿啊,爹知晓你的想法,可你要知道,你不仅是当朝昭武大将军,你更是我杜家唯一的儿孙啊。”
终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杜明欢十分理解她哥哥的做法,“爹爹,别动怒,哥哥也是想为你分解。”
丞相望着这一屋子的人,心情十分复杂。“爹爹,三姐姐说得对,大哥哥也是想为您分担分担。”
其实丞相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为官多年,什么都能放下,只是怕对不起那亡妻,眼见着两个女儿站出来说话,他也就着这个台阶下了。“老爷,要不您先去歇着,过几个时辰便要早朝了。”
杜夫人见事情尬在这儿了,不由得出来打个转圜,丞相也顺着进了内院,杜夫人在旁边跟着,几人在身后跟着,“老爷,等天亮了,我就和清儿商量着,府里削减开支,支持北疆战事。”
丞相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等回了承欢院,杜明欢不顾幸儿阻拦,连夜掌着蜡烛修书一封,“幸儿,待天微亮,将这封书信送于白府。”
幸儿接过书信放好,“奴婢知道了,小姐,更深露重,您要不就睡吧,奴婢定会将这封信完完全全送过去的。”
杜明城夫妇二人回了世安院,一时竟难以入眠,夫妇二人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还是凤清歌先开了口,“夫君?”
杜明城听了微微嗯了一声,坐起来望着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凤清歌见状也起了身,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是不是还是想着去战场?”
见杜明城没说话,凤清歌心里已经有数了,缓缓开口,“若你想去,你就去吧,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去,最为合适。”
杜明城微微侧头,借着月光看着枕边人,眼眸竟十分清澈透亮,此时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概娶了她,是他最大的福气了。“只是你要答应我,活着回来。”
这大概是凤清歌对他最大的期望了,也是一位将领之妻对夫君最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