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笑
巨大的炸裂声,宛如一声霹雳,白骨之焰被打得四散消失,但封印的力量依然强大,晨曦叶的拳头还没碰到门,又被堵住了。
从门缝里又涌出来墨绿色的水花,滚动着向她劈头盖脸打过来。
这是“蚀骨之水”,若是溅到身上一滴,就会一直腐蚀,就连骨头也会被融化掉。
晨曦叶身上青色突然一变,成了烈火般的那种纯红色,“蚀骨之水”还未靠近她,就被蒸发变成一股绿色的烟气,消失了。
但“蚀骨之水”往外冒得更凶了,墨绿色的浪花开始围着她旋转起来,居然是想要把她包围起来。
晨曦叶不耐烦的又尖叫一声,此时她脚下的地面,立刻变红变软、并慢慢涌动着,竟然成了红黑色的熔岩。
她猛得抬起一只脚,重重的踏在熔岩上。
冲天的火焰,下子蹿了起来,无数颗熔岩火弹,密集的打向大门。
“蚀骨之水”全部被蒸发了,但封印还是没能解开,大门似乎发出了一层金黄的光,形成了一面巨盾,挡住了这密密麻麻的熔岩火弹。
晨曦叶终于愤怒了。
她向前迈出了一步,咬紧了牙齿,脸上浮现出几分狰狞的表情。
如果赵英英在这里看到晨曦叶,会被吓飞半条魂。
因为晨曦叶的两眼,已经诡异的变成了全黑色。
她伸出右手,空间中无数的法术元素,在她的手中凝结,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黑色战锤。
这次她没有尖叫,而是像一头上古时期的凶兽似的,低吼一声,抡圆了那把战锤,重重的砸在那面金黄的巨盾上。
一声沉闷的巨响,就连空气似乎震动了一下。
巨盾破碎,金黄色的光点四散消失。
但晨曦叶又向前踏了一步,再次高高举起了那把战锤,这次看来她用上了全力,锤子周身居然发出了电火花,锤头上并且似乎还有红色的火焰缠绕着。
此时的封印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整个门上发出的光更加耀眼,而且似乎有一只白色的利爪正要向外抓去。
战锤拖出一道黑色的影子,直砸向那只白色的利爪。
又是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白色的利爪似乎暗淡了不少,但晨曦叶手里那把战锤也在巨大的碰撞中,四分五裂,消失在空气。
晨曦叶毫不退却,无数的法术元素绕着她疯狂的旋转着,让她的一头黑发直接飞扬了起来。
这次她直接捏紧了拳头,冲到门前。
她的身后居然也隐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和她一样,气势汹汹,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举起了拳头向门砸去。
咔嚓一声巨响。
门碎了,直接化成了尘埃。
封印完全被打开了。
晨曦叶定了定神。
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仔细的看了看屋内。
屋里很脏很乱,看来以前是个商铺,有一个很大的展台,但上面全部是厚厚的尘灰,展台旁边,还有一些桌椅凌乱的摆放着。
那里,在一张桌子上,放着几张旧纸页,上面也蒙着厚厚的一层尘灰。
黑夜大帝当初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就要拼全了。
拿起那几张纸,上面又是熟悉的那种潦草字迹,而且感觉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潦草。
和以前的日记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几页纸的背面,更潦草的涂画着一些文字。
晨曦叶记得令蔚说过,他就是读了这几个字后,被立马叫停的。
也就是说奥秘就在这些字上喽?
晨曦叶不急着看背面的这些字,她先看起了日记正文。
4月10日半夜—11日 阴 高地上
刚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我急急忙忙的把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抄到日记的背面上去了,但愿没有抄漏。
过会儿再仔细看看这些东西吧,好奇怪。
之前崔宁三个人很晚才回来,他们四个人又聚在他们那间大帐篷里,一起商议了很长时间。
由于白天那一场搏斗,减员和伤员太多,所以晚上就轮着我值下半夜。
守着一堆篝火,再伴着满天星辰,还得聚精会神,其实如果没有状况发生的话,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儿。
我先把用过的斧头细细的打磨了一阵子,起身在营地里稍微转了转。很多帐篷里都有打鼾的声音,这十几天的野外奔波,把大伙儿都累坏了。
我又重新坐下,想起我前几天那把断了的祖传之物,忍不住又从我的随身包袱里取了出来。
这把刀很普通,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父亲也是一名佣兵,职业刺客,等级比我高,他是中阶丁级,曾加入过一个名为“火蜂”的佣兵团。
但有一次出任务后他再也没回来,最终雇主只是送回来了他的遗物,几件衣物,这把破刀,还有一袋银币等等。
父亲死后家境一天不如一天,总不能坐吃山空,于是那时母亲就用他留下来的那点钱,送我去了黑塔城的初阶佣兵培训学校里,就这样等我毕业后,也就成了初阶佣兵。
母亲现在已经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之前有一阵我连饭都吃不上了,急红了眼,曾试着把这把刀当掉换点钱,没想到当铺老板看了看对我说,这把刀除了刀身以外,刀镡刀鞘等因为都是老物件,还能勉强值两三个银币,至于刀身,虽是老物,但品质太差,一文不值。
我一听立刻就抱着刀走了,再破也是遗物,本来我就还不情愿当呢。
现在我把那两半的刀身试着对了对,还行,除了断开的那地方外,也没有更多的损伤,回城后可以再让铁匠给修一修。
我刚想把刀收起来,然后觉着刀把也很松了,反正一晚上无事,就把刀把修一修吧。
一般的刀把都是用钢钉固定在刀条上的,可我仔细研究一下才发现,这个刀把不一般,居然是个筒状的样子,刀条是塞在里面被固定住的。
这把家传之物还真是与众不同。
反正也无事,这刀又坏得不像样子了,我索性就试着用力扭了扭,居然把那半截刀条从这个把上扭下来了。
固定刀条的部件好多已经断了,当然更可能是时间长久烂掉了。
我随手用指头抠了抠刀把里面,想清一清里面的脏物,然后就抠出了一卷丝帛类的东西。
这卷东西极薄,看来似乎是紧紧贴在刀把的内壁上,要是看的话,估计根本看不到。
我好奇的把这东西展开,很薄,摸上去凉嗖嗖的,但上面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看上去就是一卷似乎有点发黄的丝帛,莫非这就是我的祖先传下来的东西?
父亲生前不止一次的嘱咐我,这把刀是祖传之物,或许能开启一个秘密,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弃。
这话是我爷爷嘱咐过他的,祖祖辈辈的流传下来。
当然父亲也不止一次的承认,开启什么秘密之类的东西,他从来就没遇到过,而且估记我爷爷,还有我爷爷的爷爷,都没遇到,之所以一直保留着并带在身上,只是祖训而已。
否则若真有祖宗的恩赐,我家还混成那个惨样。
但我也知道这种情况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我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非常安静,毫无动静。
我放心的展开那块丝帛,仔细的对着火光看了一阵,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不死心,又小心的把那块丝帛对着火烤了一小会儿,因为在佣兵学校的时候,老师曾讲过有的密信是用特殊材料写成的,或者需要用火烤,或者需要用水泡,才能显出字来。
我把那块丝帛烤了一阵,不过那块丝帛还真是不一般,这都烤了半天了,摸上去还是凉凉的,但还是一切如故。
我有些沮丧,看来这就是一块质地不错的丝帛,明天有时间找点水泡泡试试吧,不过我也不报多少希望了。
就当我正想把丝帛收起来,突然我感觉头有点昏,脑子里甚至还有点麻麻的感觉,然后就感觉一个人在我脑子里开始说话,而且还说个不停。
我当时就被吓傻了,感觉这是不是老祖宗的家训,或什么功法。
可脑子里的话说得太快了,我想记也记不了,而且那个时候偏偏头又突然疼得很厉害,我只能眼巴巴的任由这满脑子轰隆隆的声音说完了。
等到脑子里的声音说完后,我还有些昏头昏脑,这时我发现,手里刚才那块丝帛状的东西,居然悄悄的化掉了。
真的,化掉了,成了粉末,被夜间的风一吹,四散消失。
我欲哭无泪,老祖宗传下来的遗物,不知多少代人守护的东西,或许还能开启个什么秘密啥的,就这样消失了。
我呆坐半晌,只想仰天长叹,命运啊,你在玩我呀。
这时我忽然发现身边似乎站着个人,吓得一哆嗦,一下子跳了起来。
原来是厉乐。
他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不知该怎么说,只好说可能是白天战斗时受了些刺激,太过于紧张罢了。
厉乐没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了我扔在地上的刀把上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忙解释说刚才我试着修了修这把坏了的刀,但看来确实坏得厉害,不过因为是祖传之物,再破也得带回去。
没想到厉乐反倒是点头,看来他对佣兵的这个传统也很了解。
但他还没有走,又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自言自语到真奇怪,我刚才居然感受到了灵魂法术的波动。
我没敢应声,他也似乎对自己的感应有点怀疑,毕竟灵魂法术是极难也极高深的,我在佣兵学校听老师们讲过,而厉乐显然从来没把这东西怀疑到我的头上。
厉乐又站了一会儿,然后略有几分同情的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但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盯着我扔在地上的刀把。
我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担心他会看出什么。谁知他却对我说道:
“你的那把刀还是别用了,尽管是家传之物,但也是把劣质品,刀身和刀把竟然还不是一体的,就算是修好了,到了战斗时也可能会害死你自己的。没想到过去的武器商,居然也偷工减料的,奸商,真是黑透了。”
他终于回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有些沮丧的重新坐下,收拾起那把悲催的祖传之物的散件来。
然后,我突然惊讶的发现,我的脑子里居然多了一部分记忆,似乎就是刚才那声音说的东西。
我居然能背下来了。
我又惊又喜,手都有些发抖,连忙抽出日记本找了这一天的背面,把脑子里背下来的话写下来了。
防备着,万一哪天忘了呢。
现在天亮还早呢,我快点再看看这些话,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面这块显然又是后来写得)
今天,崔宁四个人让我们呆在原地休整,他们又叫着严岩一块出去了,指定让白发老哥负责临时当头儿。
我有种感觉,他们已经找到那处遗迹的线索了。
昨天晚上我把那些话默写下来了,现在想想,挺没必要的。
因为我根本就没忘,在脑子里记得很清楚。
昨天晚上我又重新背了几遍,渐渐的,我开始感觉到身边的环境不一样了。
我渐渐的居然感受到,有一团一团黑色的物质,漂浮在我的身边,慢慢的向我移了过来,吸附在我的身体上,又慢慢的消失。
莫非这就是法术修炼?
太有趣了。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有希望会成为法师吗?
这就是祖先带来的礼物吗?这就是开启的秘密吗?
天呀,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只是······我感受到的东西,怎么和老师们在课堂上讲的不一样。
我记得老师们都说过,法师的最终修炼方向,主要取决于修炼者感受到空间中的元素性质,比如有的能感受到火元素较多的,有的会感受到水元素较多,这些感受就决定了修炼者以后会成为火系、水系、土系法师,甚至比较小众的电系、木系和风系法师。
那我感受到的这算是什么?
奇怪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别对外说了。
但我肯定要坚持练下去的。
我又想到了初阶佣兵学校的班主任,在毕业典礼上,那个壮汉低声对我道:“你这小家伙,人不坏,但身子骨单薄了一些,先天资质平平,家庭条件又那么差,好一点的进修学校,像术师学院、医师学院之类的,你既学不了,又没钱去学,还是去安心做个初阶佣兵吧,先好好活着,再攒点钱做个小生意之类,养家糊口一辈子,就可以了。”
我向他鞠了一躬,接过毕业证书。
我知道他是真心为我好,也真心感激他,可我内心,既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但我不死心啊,有一年我用尽了所有的积蓄,去蓝齐帝国的法师学院做了一次测试,看看我有没有成为法师的希望。
测试的结果当然是绝望。
还害得我饿了好长时间的肚子。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练了有没有用,我也没有其他这方面的法术书,但不管怎样,练就行了,不用想那么多了。
在这荒原上,尽管我现在还活着,但也够侥幸了。
因为我不知道明天死的人中,会不会有我。
我真的很想变强。
日记读完了。
那刹就是这样重新开启了他的人生了吗?
显然光凭这点还不够,这显然只是一部入门的功法。
晨曦叶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将那几页翻了过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弱者会送命,强者变魔鬼”的功法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自己会有什么结果,她根本就不怕。
当年在观星楼上的好多法师都曾在背后议论过,那个叫小叶子的女孩,在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先学会念法术咒了。
她仔细的辨认着那难看潦草的字迹,慢慢的在心里读着:
“末如梦落为休止不若至落·······”
字数不算多,凭着对咒语学的理解,晨曦叶很清楚的就判断出这应该就是一个最基础的修炼咒语。
不过这内容确实不同于自己见过的任何一种基础咒语,那刹当时作为一个法术菜鸟,都能感觉到修炼的状况似乎和他的老师们讲的过知识不一样。
晨曦叶特别好奇像日记中描述的那一团团的黑物质到底是什么样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法术。
和往常一样,她只读了一遍,就把这些咒语基本上都记住了。
看了看四周,一切如旧,那就再背一遍吧。
晨曦叶在心里又快速的默背了几遍,用心的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她拿着那几张纸,长久的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过了许久,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阵轻轻的低笑声。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在这个安静的如同坟墓一般的地方久久回荡着,让别人听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笑出声的人,居然是晨曦叶。
在这个幽闭的环境里,她竟然少有的笑了起来。
什么呀,这咒语,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是不是应该用什么古文字,或用其他什么东西写出来才有效果吧?
或许死的那三个人,压根儿就是巧合吧。
想想也是,那刹在当年,学问一般,识字不多,他可能确实把咒语记住了,可是他也无法用正确的文字表达出来吧。
这会不会是当年那刹的一个错误,结果这些年下来成了一场闹剧,居然把大家吓成这个样子,还当成了头号恐怖恶咒,把它结结实实的封印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害得自己为了拿到它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这可真是呆子骗了傻子,大家全都成了傻子,都被当年那个初阶佣兵,忽悠得不轻啊。
晨曦叶越想越可乐,最后居然乐不可支,笑声越来越大,越笑越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
她今天晚上这笑声,几乎是之前几年的总和了。
她几乎要笑出了眼泪。
但笑声一下子停住。
晨曦叶的脸上突然严肃了起来,两只眼睛射出了寒光。
她死死的盯着手里捏的那几张纸。
纸居然开始冒烟,缓缓的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