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交
这种感觉，算不上好。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的一角，有些事，最好永远不要暴露在阳光之下，司若途也不例外。
有些想法就应该一辈子被藏在心底，她会吞下它们，直至带入坟墓而永恒沉寂。
可是却被他看到了。
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来自她的灵魂深处，冰冷刻薄的话语幽幽响起，满是嘲讽和玩味：
“原来，你还真的喜欢着他，那个年轻的小天使泽，可是，现在的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他是你的缔造者之一。”
“对亲手创造自己生命的造物主产生感情吗？呵呵～不觉得恶心？”
不加修饰的话语一针见血，还好，司若途缺少情感，尽管被撞破的的心情算不上好，可是迟钝的情绪足矣让她保持冷静，淡然的回应：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她的辩白多少有些苍白无力了，让法洛斯听到后，幽幽笑了起来。
“不必反驳我，小家伙，因为我能直接看尽你的一切，神识交汇的此刻，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有时候，一个人跟疯子聊天也挺无助的。
尤其是体会不到原本自己还拥有正常人类情感时那种复杂的心情，对于法洛斯的话，此刻的司若途只能感受到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说实话，她不太懂，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懂他行为的意义。
“那又如何呢？在我这里，你能拿走的全部都已经拿走了，再也都得不到什么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依旧冷淡，毫无感情，毫无波澜的回应，比起愤恨，更能刺痛法洛斯的心，他不喜欢她这副样子。
被禁锢的窒息感突然加重，几声冷笑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你并不知道吧，泽所爱之人，正是你的另一个缔造者——智者杜岚，也就是你自以为的人类[母亲]——邵清，你觉得在心底他到底是如何定义你的呢？猜猜看，要是泽知道了你这份不单纯的心思，他又会怎么看待你呢～”
“他会不会觉得你恶心啊～”
这句话，不可置否的在司若途接受过那份属于她又不完全属于她，逐渐趋于宁静无波的精神湖泊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尽管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波澜，依旧被法洛斯敏锐的捕捉到了。
与此同时，司若途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内心外溢情感的一角，愤怒，妒忌，恨意，哀伤，还是什么？
或许都有？
她分不清……
而且，她开始不受控制的顺着他的话思考下去，如果韩泽真的知道她的思想她的情感，会怎么看待她呢？
他那么聪明，或许早就知道了吧。
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
久违的心梗感回荡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不可抑制的波动逐渐强烈，在交汇的世界散开，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嘲讽的轻笑：
“你在发抖～怎么，考虑到这种可能，害怕了吗？”
蛊惑人心的吸引力不断诱惑她与他交融，似是要内化她的精神，成为他的一部分：
“那我帮你把他驱逐掉好不好～嗯？把他，从你的身体中每一个细胞，你精神的每一个角落，都彻底驱逐掉，抹除他所有存在的痕迹。”
“好不好？”
“说话！”
极力压制的情绪因为他强硬果断的精神怒吼而溃堤，不可置否的猛烈波动。
靠，又被他吓了一跳。
然而，她什么也不必辩白了，一切的情绪尽在他们交汇的洪流中，被他尽收眼底。
其实，法洛斯之前都还在刻意收敛，为此，他设置了一道保护壁垒，不愿意将如此庞大的精神力量完全敞开灌注给她，以确保司若途在单向探索中不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他很清楚，她还太年轻，太脆弱，所以承受不住。
但此刻，怒火和醋意烧破了他理智的栅栏，破壳而出的汹涌情感，一股脑流入她的理智长河。
这就是由神主导的交汇，而且，她身后的这位还是对人类而言所谓的神，还是精神力最强大的神。
只是溃散的一小股力量，就足以将她近乎完全晕染混合成他的模样，汹涌冲撞却又要把她彻底撕碎。
……
上万年充盈的智慧一同与她交织，以至于抽离之时，让司若途在涣散之时，漠然多了一丝失望与空虚……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
在他掌控之下被带离，司若途清醒而无声的想着，她想问他，她也知道他听得见：
[为什么明明是你亲手剥夺了我所有对外的爱意和情感，尤其是对你的那部分，现在却又因为我对你无感而愤怒，为什么嫉妒于我跟韩泽之间没有被完全磨灭的，在长期接触中又破地生长的爱意呢？]
[因为你爱上我了吗？]
[可是，如今的境地，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愤怒呢？]
被她清醒的质问戳穿了心思，法洛斯一声不吭，又用霸道的精神力完全占有了她，迫使她停止这种思考，暂时堵住了她的嘴。
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东西，只能被动的承受，他才回答了她：
“因为，我是你的神明。”
在她的不屑和愤恨之下，法洛斯平淡的叙说着显而易见的一切：
在你们还没有接轨星际级别文明的时候，对于人类，我们就是神明，多出上万年的进化时间，早就拥有了你们贫瘠思想触及不到的力量。
时间就是力量。
似是感觉到什么，在他们神识经过刘大壮之时，他扭过头，直直看向依旧空无一物的太空。
可是他明明感受到，有什么从他身边经过了。
二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却隔了一个维度，只有她能看到他。也只是片刻，那霸道的力量在她眼前穿透了刘大壮的身体。
“不要！”
在她极不稳定的精神波动下，他淡然出声，既是讽刺，又是抚慰：
“哼哼，还有余力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二人瘫软地身体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跟随二人身后，向人鱼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