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突来变故
“爹！爹！”越彼方看到地上的汉子，愣住了片刻，随后便拼了命的跑过去，一下子跪坐在秦樱旁边，“娘……我爹他……”
“方儿……回去！等我回家……”秦樱微白的脸上表情大变，一把将越彼方推开，嘴里催促道，语气并不是命令，而是祈求。
“不！我爹怎么了？”
“方儿乖，听话！回去！”秦樱彻底绷不住了，身体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起来，双手放下越厚仁已经瘫软了的身体，不停地推着越彼方，害怕他再靠近。
语气的祈求愈发浓郁。
慌张地推拉，满脸的痛苦犹如雷击一般，越彼方汗毛竖起，愣在了原地，任由秦樱的推搡。
“娘，我爹是受伤了，对不对？”越彼方感觉有些呼吸不畅，双目有些僵直的盯向秦樱。
石叔说过，受了严重的伤而已！
心里突然堵得慌，连思考能力都快要丧失，满脑子全是这句话。
秦樱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对渐渐冷去的身体，作为自己孩子的母亲，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的母亲，要怎么开口说呢？
她不知道。
真的不想知道。
但事实就是要让她明白，而且是自己面对后的思考得出的明白！
竹砚墨随后赶来，看到地上躺着的越厚仁，先是一愣，立马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景象。
数十人的狩猎队，个个全都带着些许伤，重的躺在地上被村民围着止着血正在治疗，轻的坐在地上阴沉着脸，随伤口结痂一言不发。
眉头微皱，右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然后就是释然，最后满脸的悲伤。
“村长……”青阳叔满脸的疲惫与自责，右手缠着染红了的破布，小声喊了一声竹砚墨。
“尽力了就好……”
使劲的咬了咬牙，青阳叔突然就颤抖着身子，强忍着眼角的泪，嘴里咔咔作响，双手紧攥着，背过头去。
他是队长，队员成了这样自己是最大的责任，即使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但是自己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我……”
“好了！帮忙给伤员涂上，越家我来处理！”竹砚墨打断青阳叔的话，直接塞给他从衣袖里掏出的两瓶药粉，转身朝越彼方走去。
四周村民不再讨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声。
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会带来连锁反应。
“我爹受伤了！就得治！娘，你这样光哭可不管用！”越彼方吸了吸小鼻子，站起来扶住哭得死去活来的秦樱，“别哭了娘，爹……爹还等着治伤口呢……”
“方儿……”秦樱一把抱住越彼方。
四周村民不忍心再看下去，那些受了伤的汉子也有些难受的扭过头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越彼方抬不起秦樱坐在地上的身体，索性自己走到越厚仁旁边。
“娘，你看，就是些伤口比较深罢了，快起来抬到医堂里去，晚了，晚了就……”
“哈哈，晚了爹会疼不是？”
越彼方努力的指着越厚仁身上的伤口说着问题不是很严重，极力的证明着能治好。
小手轻轻的撩开越厚仁身上衣服的一角来，在看到中空的腹部时，他慌了。
真的忍不住心里的那一抹不适。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不知是看不惯血腥还是什么，越彼方下意识的反胃，“哇”一声临近在越厚仁旁大口吐了一番。
见越彼方抽搐的吐着污秽物，秦樱快速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而越彼方硬是伸出手将冰冷的衣物重新盖回去，生怕秦樱看到。
慌忙之下，没了准头，一不小心劲使大了，腹部挡住了，但上面被扯了下来，空洞的左半胸一下子露了出来……
“哈哈，娘！不怕！只要做个手术就好了！真的！”越彼方并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只跟着下意识的感觉走着。
“心脏手术是有的！我不骗你！咱不能太悲观……”
嘴里说着胡话，他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多么的离谱，有多不着边际。
他不知道自己的泪水已经顺着脖子流到了自己的毛皮衣里。
他不知道双脚发麻，一下子倒在了越厚仁的身旁。
他不知道。
他满脑子都是懵的。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能太悲伤，让娘为自己担心。
他只知道娘在失去了丈夫的时候比自己好不到哪去，不能让她再压着心里的痛苦去安慰自己。
呸呸呸！
怎么是失去呢？
我爹只是太累了，受了重伤，躺一会而已……
“彼方，让我带到医堂里治吧……”竹砚墨长出一口气，本想再度开口，但不知怎么安慰，只好作罢。
“好好！娘！竹爷爷可以治！”越彼方一脸的开心，起身就要去抬越厚仁的身体。
“哎哎，娃子，你歇会，我来就好了……”竹砚墨按住越彼方，让他松开手，“小石，小刘，你们两个，把……把……把受伤的越厚仁抬到医管，治疗伤口！”
一连抬了三口气，还是豁出去，顺着越彼方的意思说道。
“竹爷爷，我爹会好起来的，对吗？”
“呃……对……对……”竹砚墨看了看那双发光的眼睛，就一眼，便不再敢对视，目光瞥向一边，含糊的答道。
这个时候孩子的眼神才是最纯粹的，那种纯粹，迫使任何人都无法直视……
即使越彼方并不是小孩子……
“先回家……等会告诉你具体伤势如何。”竹砚墨只是摸了摸越彼方的小脑袋，小声说道。
回家吧……
一个莫名的声音响起。
越彼方这回反而很乖的转身，将哭力竭秦樱慢慢扶起来，一步步缓缓的走回了家。
这一路上走得很慢，鬼知道越彼方是怎么过来的，白色已经成了越彼方大脑的主色调了。
两人全程无话，越彼方将秦樱扶上了床，默默的倒了一碗热水放在了房间内便退了出去……
村门口，越家一事过去，村民们依旧忙碌着，伤重的止住了血后被扶去医堂，伤轻的抹一抹药就顺其自然了。
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家里妇人都哭肿了双眼。
越彼方面无表情的走着，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体内的司南彼方并不知道越彼方在想着什么，也不好去劝说。
毕竟，自己不是他，不能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
安慰什么都不妥，那就沉默，让他自己消化吧……
赤甲蛟用角轻轻点了点司南彼方的背，示意着该干嘛干嘛去，随后就钻进了银骨伞内。
“彼方，你爹也像你一样，跟着像旅商者一样的人出了趟远门，等他伤好之后便会回来。”见越彼方独自走着，向自己这边靠近，竹砚墨很平静的说道。
越彼方抿了抿嘴，并没有多说什么，眼中有的只是漫无目的。
越彼方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眼中，一人进了北斗森林中……
“小刘，你带着几个汉子，跟上，千万不能让越家再有什么损失了！”
“好！”
……
“你说……是怎样的兽类能杀一个汉子？”越彼方靠坐在树上，自言自语道。
“异兽吧……至少是。”司南彼方见越彼方面无表情，也收起了平时的不恭，老老实实回答。
“爱食脏器的兽你知道有哪些吗？蛟哥。”越彼方回忆了一下，但眉头有些微紧。
“呃……据我所知……”赤甲蛟略微顿了顿，“森林外围也只有工军蚁，但都是成群结伙的，况且不可能是异兽一类……”
“除非是森林里面的那些大家伙出来，这就能造成人类一边倒的架势，”赤甲蛟慢慢分析着，“像爪恶兽、异齿犷、狳等。”
“你问这些干嘛？”司南彼方有些好奇。
“伤口成三爪状，腹中脏器尽空，但骨架完好无损，这种特征可以判断，跟狩猎队对峙的兽是爪手，爱吃脏器这两个特征，”越彼方冷静的分析着。
“其他人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最严重的缺胳膊少腿的断口平滑，其他地方完好无损，且大部分都是腿部。”
“喜欢拖拽，对外骨骼不感兴趣。”
“那就是镰奴狼了。”赤甲蛟听着越彼方的一番分析后，肯定的回答道。
“嗯……”越彼方点点头，从树上一跃而下，一路往家里走去。
身后的几个大汉则是松了一口气，青阳叔挥了挥手裹着破布的右胳膊：“都回去吧……老老实实在家把伤养好，这次真的对不住大家了……”
“队长，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就是，就这点小伤，不用太自责的！”
“要不是你带路，我们都得留在那！能捡回来一条命，缺个胳膊断个腿什么的不亏！”
“唉……”青阳长出一口气，听着队员有些勉强的解释，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嗯……都回家吧……”
“吱呀…”
天色暗去，越彼方站在家门口片刻，终是没有勇气去推开娘亲的卧室门。
油灯熄着，可能是睡了吧……
想着，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靠坐在床上。
“你倒不如去问问那个狩猎队队长具体是什么情况。”司南彼方想着主意，对沉默不语的越彼方说道。
“不用，这件事他们很难受，我自己想办法先提升自己能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吗？”越彼方有些好笑的说道，“明天……明天估计村长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