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设身处地，方童梓的为官之道
九月十七日，卯时三刻，行川府衙门
“大人，毕家牵来一辆马车，停在了衙门口，马车上装着四个箱子，说是大人您见过便知。”堂下的任七向堂内主座上的林府为通禀道。
林无为微微抬眉看了一眼方童梓，方童梓领会的点了一下头，起身向门外走出。
时隔片刻，方童梓又进堂内说：“公子，数目一万五千两白银，已经让拉到账房去了，任七我先让他去城西通知左捕头了，应该稍后就到。”
林无为揉了揉眼眶，似乎有些没睡好。淡淡的点点头，说：“昨天之事，可有其他想法？”
方童梓走向公案前，给林无为捶着肩膀说：“公子，‘画仙’此人踪迹难寻，不过公子可还记得一事？”
林无为闭眼回道：“钱毅？”
方童梓说：“正是，雷闻未曾向钱毅借过钱财。”
“恩”林无为又说：“我上次叫你安排的事做的怎么样样了？”
方童梓回道：“在办，还需要些时日。”
林无为点了点头说：“雷闻与钱毅，不论是敌对还是同僚，雷闻肯定都知道些什么。”
方童梓不解的说：“应该是敌对吧！同僚不帮他嘛？雷闻与苏连柳还算是同僚呢，苏连柳都借给他了。”
林无为浅浅一笑说道：“你要想到，如果今天倒台的是钱毅而不是苏连柳，是不是收益更大些？”
方童梓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我其实还有一事不解，就是例如雷闻也好，苏连柳也罢，一家倒台后，他是怎么扶持起多家富商的？将财富集中到一家不是更有利扩大商号经营嘛？”
林无为说道：“一家掌握更大的财富，确实可以更有效的去经商，但是从商有一句话叫：从无到有很难，但是从有到更多很容易。还有一句话叫：物极必反。把这两句话结合起来就能理解‘画仙’的意图了”
方童梓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如果一家独大，官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当行川所有商铺都在一个人手的时候就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所以这个时候只要选中有一定经商头脑的人，给他们一定的资金，帮助他们从无到有，这样分散多家，即使行川所有的商铺其实都归他一人所有，我们也不知。”
林无为说：“此时的我们都在帮他扩大商业版图。”
方童梓换另一个肩膀按着说：“公子，这人不仅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还有这般经商头脑，到底是敌是友呢？”
林无为顺着胡须说：“不管是敌是友，反正现在不在一条船上。钱毅他动不了，说明钱毅不是他们的人，或者钱毅不在他管辖之内，所以钱毅不是靠他起家的。”说道这里林无为严肃的说道：“我吩咐你的事，你盯紧些，不能打草惊蛇，钱毅精着呢！”
方童梓也郑重着语气说道：“公子放心，十分隐蔽，而且都是信得过的人。最多两个月，必有结果！”
林无为叹口气说道：“两个月啊，两个月之后就要年关了，这关他们怎么过，从孙先良开始，我们就一直很被动，不管他们在想什么，要做什么，这次我们一定要掌握有利证据，重拳出击，一网打尽，把行川的毒瘤全都揪出来，给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
方童梓亦叹口气说：“公子，安天下太难了，一个行川就暗潮涌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京城又该怎样？这天下呢？又有多少个‘行川府’？这些行川府又有几个公子这样的知府呢？”
林无为平静地说：“我相信，不论何朝何代，也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公正廉明四字还在，就会有刚正不阿的县令，也会有为民请命的知府。所以晋国的太平靠的不是我，也不是陛下，更不是老师一人，而是千千万万晋国子民心中的正义，心中的凝聚力和希望。”
听罢方童梓放下了按肩的手，默默的走到堂下，单膝跪在林无为面前，当着众衙役的面，打开双手，仰臂高呼：“公子，你就是我的神！”
林无为见状一颗汗珠从左侧额头流到了脸颊。一帮的邢德证也看不下去，转过了脸，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现在气氛有点尬的微妙。
少顷方童梓站了起来，这时吕明和左德端二人也会来复命。
林无为端坐好，对着堂下的方、刑、左、吕四人说道：“雷家三人，先提审一个，尔等有何看法？”
左德端先说到：“雷杰如何？如真如大人说雷家一家人都是帮凶的话，那雷杰是赌徒，是不是更容易套出些话来？”
“你们可还有别的看法？”林无为说道。
邢德证作揖说道：“小人觉得李氏一介女流之辈，在公堂威严下，更容易招供。”
林无为没有作答。这时吕明说道：“大人，小人认为先审雷仁更妥当些。”
“说来听听”林无为回道。
吕明说：“雷仁雷闻，二人父子情深，大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雷仁定会全盘托出。”
林无为又说：“童梓有何想法？”
方童梓说：“小人与吕捕头想法一致，先提审雷仁确实更合适一些，不过理由不同。小人认为若雷家之人都参与其中，想来三人之中只有雷仁一举一动是真情实意，其余两人都是在弄假说谎，而且雷仁年幼如果此时说谎会更好识破些。”
林无为点头说：“童梓所说亦我所想，来人！带雷仁。”言毕，堂下两个衙役奔后牢而去。
方童梓浅浅一笑坐会了师爷书案，这微妙的表情恰好被邢德证看到。邢德证蹑手蹑脚的走到方童梓的书案前，贴着方童梓的耳朵说窃言窃语的说道：“师爷，所笑何意，老邢愚钝，请师爷解惑。”
方童梓微笑着微微摇头，邢德证又轻轻的拿肩膀撞了方童梓一下，贼笑着看他。
方童梓抿嘴招了招手，邢德证将耳朵凑了上去，方童梓微微说道：“对于提审雷家三人，其实公子心中早已有了想法，只是你们没说对，所以公子才会一直追问。”
邢德证听完点了点头对着童梓竖了个拇指，之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蹲下贴着方童梓耳边微微摊开手轻说：“师爷，你就是我的神！”
方童梓一手捂住双眼，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