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采蘑菇
好在天气渐凉，挂在屋檐上的肉得半干，还不至于腐坏。家里没有铁锅，只有陶锅，为了去除肉的异味，戚文在水里加了蒜姜，过了好几次水。
戚阿爹去城里送税粮还没回来，一家人除了他全都围坐在火塘边看戚文做菜。
戚二叔看的咬紧了后牙槽：“文娘，你洗这么多次，把肉里面的油都洗走了，吃了哪里还能补身子？”
戚洪也很有点心疼，闻言却瞪了戚二叔一眼：“你聪明还是文娘聪明，等着吃就行了，废话那么多。”
戚二叔不说话了，他倒要看戚文到底整出个什么东西来。
戚文也没解释，过了好几次水后这才开始煮肉，等水开了，再在里面加上切成小块的竹笋。
水再次开的时候，一股不同于以往只有浓重腥味的肉味混杂着竹笋的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
戚武已经开始流口水了：“文娘，好香啊，以前的肉怎么没这么香？”
以前戚阿娘无论是煮肉还是烤，都是粗粗的洗一遍，什么调料都不加，怎么可能没有腥味。
说起吃的，戚文颇有些得意，这是她喜欢动脑子之外为数不多的爱好，为此还出过几篇烹饪的论文。
她扬起嘴角，带着点儿得意笑：“这可不是煮肉最好的方法哦，如果有盐和辣椒的话，做出来会更好吃。”
“盐我知道，辣椒是什么东西？”，戚武抠了抠脑袋，文娘最近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呵呵笑一声，转瞬就忘了，文娘聪明就好了。
姜切成片，蒜捣碎，直接放进汤里，最后再加上几颗花椒，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戚家人纷纷坐不住了，一个个的把脖子伸得老长渴望地看着锅里。
就连一直撇嘴的戚月也忍不住吞口水。
戚文将锅盖揭开，香味更浓了，一直顺着半敞的大门飘出去好远。
“什么东西这么香？”，丑二爷带着几个族老过来了。
“这是什么香味？”
戚洪赶紧请几个族老坐下：“文娘说要做顿饭给我们吃，这是她煮的肉。”戚洪神态有些得意，孙女就是不一样，人人都在煮的肉都能做得这么香。
听说是戚文，几个老头子顿时露处了然又欣慰的表情。
赶紧让戚阿娘给几个族老盛了满满一大碗。最后这些族老将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揉着肚子满意地说：“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放在肉里竟然这么好吃，戚家到底出了一个人才。”
戚月一边狼吞虎咽得啃着肉，一边翻白眼哼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会做饭而已。”
戚文闻言看向戚月，对她微微笑了笑。戚月却被看得一抖，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几个族老回去了，没一会儿戚家村的人全都来了，都是听了族老把戚文煮的肉汤夸得天花乱坠后来找戚文学做菜的。
戚文也很想让戚家村的人吃干净一点，戚家村的人平均活不过四十岁，除了近亲结婚，和平时不注意卫生也有很大的关系。于是毫不保留的教了，还特别交代肉一定要多洗几遍。
这个夜晚，戚家村家家户户都飘满了混合着浓郁的肉香和竹笋的清香味道。
于是第二天在戚文提议在地里种那些蒜姜花椒后，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吃了用戚文的方法煮出来的肉汤后，才明白以前吃的都是猪食。
戚家村的人种地非常原始，将地随便翻一翻，然后用木棍在地上戳一个洞，再把种子丢进去就完事。
戚文看了，终于明白了那些稀稀拉拉穗粒干瘪的黍米到底是怎么来的。
贫瘠的土地，落后的种植方法，还能让他们每年都有收获，不得不说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
戚文赶紧拦住，让他们在山里去收捡了很多的腐叶，用火烧了撒进地里。
听说这样做可以肥田，让地里的庄稼至少可以多收三成，所有人都爆发了巨大的热情。
于是戚家村的变分为了三部分，一部分捡板栗，一部分挖竹笋，其他人则去背腐叶。
戚文也跟着上了山，大山是个宝地，戚家族人没有充分利用，她想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可以用上的东西。
戚洪怕她遇到意外，便让卯八带着几个半大小子和姑娘跟着她。
“一定不要翻过这座山，那边是深山，有野人出没，卯八，保护好文娘。”丑二爷再三叮嘱戚卯八。
戚卯八能走动的那天，走到戚家门口直挺挺地跪下给戚文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接到任务，戚卯八一脸郑重：“除非我死，否则不会让文娘伤到一根头发。”
丑二爷满意地点点头。
戚文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是看不过一条人命就这样白白没了，这才随便试一试，但他们给她的敬重，超乎了戚文的想象。
她的运气不错，走了不远就碰到了一片野葱。
“文娘，这些也可以吃？”，戚文一边挖一边为他们解释：“是啊，这些和蒜姜一样，都是可以调味的东西，让食物味道更好。”
如果说全村对戚文的话一点而都不会怀疑的人，那非戚卯莫属，自从自己那么重的伤都被戚文救回来以后，他就对戚文深信不疑到盲从的地步。
忙招呼几个小子挖葱。
接着戚文又发现了好些蘑菇，这些可是宝贝，不但本身味道好，还可以给食物提鲜。
“文娘，这些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辰三他们挖完了葱，见戚文竟然捡了半背篓蘑菇，脸色都白了。
“这个确实不能吃，族人吃了这个后被毒死了。”戚卯八觉得戚文不会出错，但戚家村的人确实吃这东西死了人，神色非常纠结。
戚文从脚下摘下一朵颜色鲜艳的蘑菇：“你们说的应该是这种，就算它们都是蘑菇，也会有无毒有毒之分。就像蛇一样，有些蛇毒性很强，有些却没毒。”
戚辰三拿过这朵鲜艳的蘑菇看了看，叫出来：“没错，他们就是吃了这种才死的。”
“其实要辨认这些东西有没有毒人能不能吃很简单，到山上捉一头野猪喂给它，如果猪吃了没事，人百分百也能吃。”
“这么简单？”几个半大小子惊奇不疑。
“哎呀，哎呀！”，戚辰三懊恼地直拍大腿，“那以前我们错过了多少好东西，要是这样的话，怎么还会饿死人啊！”
这个话题比较沉重，众人都齐齐沉默了。
戚家人迁移到这个山脚下，也并不是一开始就靠打猎为生，为了不被随便被人捉去当奴隶或者成为贱民，拿出仅有的财富想方设法找官府落了户籍，想着先在山里种地，等积累了一定的钱财等时机成熟了就搬出去，哪想到靠种地别说存钱了，连基本的饱腹都办不到。
越来越重的税赋让戚家族人不堪重负，搬进来的第三年冬天，戚家族人饿死了好些人。
那时候戚家族长破釜沉舟，让青壮年组成狩猎队，时至今日，山上打来的猎物竟然已经成了戚家族人主要的食物来源，如果靠着那点地里被官府盘剥后的收成只怕戚家族人早就饿死了。
戚卯八低沉着声音给戚文讲了戚家的历史。
戚文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有些地方非常模糊，她并没有原原本本得到原主的记忆。这些事情戚卯八不说的话，她永远不会知道。
“如果早知道不光只有那些兽物能吃，我们也不会饿死这么多人。”戚辰三像个大人般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戚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的不说，有我在，以后让大家吃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小伙子小姑娘们顿时开心起来，戚卯八十分认同地点头，：“对，现在有文娘在，我们以后肯定不用饿肚子了。”
众人放松了心情，想着不用饿肚子的美好前景，喜喜哈哈开始采蘑菇。
由于以前没有人捡过蘑菇，松林里到处都是，很快每人的背篓都装满了。
众人便决定背回去后再来捡。
正吵嚷着要往回走，戚卯八的神色变了，他对众人嘘一声，匍匐在了地上。
孩子们的反应也很快，立即收声，仿佛训练过几百遍一样，瞬间跟着戚卯八趴在了地上。
戚文见状趴到了戚辰三身边。
戚卯八将耳朵贴到地上听了一会儿，回过头小声道：“有人往这边来，我们悄悄退走。”
众人点头，正要轻轻起身，忽然感觉地上的草在微微抖动。
“来不及了，快趴下。”
戚卯八让孩子们趴着不动，他自己轻轻扒开了灌木林，看清楚前面的情景后瞳孔一缩。
只见从山林那边冲出来一百多人，分了两伙在拼杀。
喊杀声越来越大，孩子们个个脸色肃穆，捏紧了手里削得尖尖的木枪。
“待会儿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来吸引视线，你们一定要护着文娘逃走知道吗。”
“知道。”，戚辰三是辰字辈带头的小辈，这时不见推诿，没有觉得不公，十分认真郑重地点头：“知道。”，他的神色让戚文毫不怀疑，如果遇到遇到生命危险，他一定会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保全她。
戚文又朝其他孩子看去，只见他们个个都和戚辰三神情一模一样。
戚文微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过是抛出了一点微末技能，她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