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官差
马上冬天就要来临，戚家族人们都在做着过冬的准备。地里的黍米已经成熟，狩猎队回来后，全村人都加入了收黍米的队伍。
村子就是一个大的集体队伍，不但打猎集体行动，其他活动同样，种地也如此，不然失去了青壮年的家庭根本无法存活。
村子里的地沿着大山脚下洼地种植，戚文看着乱糟糟到处都是杂草的地，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这些像狗尾巴草一样东倒西歪的植物就是黍，是戚家族人除了猎物之外一年的口粮。
放眼望去，开垦出来的地并不少，但看结成块硬邦邦的土壤就知道，由于没有施肥，加上戚家族人年复一年的在这些地上种植的全是黍米，没有交叉种植的合理性，已经将这些地的营养吸收殆尽。
戚文摸着干瘪的穗子，剥开壳一看，果然黍粒又瘪又小。
“文娘，你病刚刚好，去一边休息吧，你的那份儿我帮你割。”卯八的妻子手里拿着一柄磨得锋利的石刀，直接接手了分到戚文的这一小块田地。
“卯八婶，你不用这样。”，戚文知道卯八的妻子这是在感激她将卯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不光我，以后有什么你让辰十五帮你做，他要是敢不做，我打断他的腿。”卯八的妻子让站在一边的辰十五过来，小孩儿瘦瘦弱弱的，就在裆部围了一块布条，身上的骨头都凸了出来，但眼睛却很明亮，站到戚文面前害羞的脸都红了。
“文姐姐。”他喊了一声戚文，也拿着石刀像他母亲一样在戚文的这块地收割黍米。
戚文的眼睛有些温热，知道劝阻不会起效果，便拿过石刀学着他们开始收割黍米。
石刀看着锋利，刀锋处却到处是细小的缺口，割东西十分费劲，戚文费了老劲才割了一把。抬头看看其他人，比她熟练很多，但由于工具的限制，效率也不是很高。
戚文想到狩猎队那些用木头，石头打磨的长矛，和狼牙虎牙之类打造的弓箭，心下叹口气，用这样的工具还能打到这么多猎物，不得不说，戚家的男人们还是很勇猛的。
黍米整整收割了两天，在特意隔出来的空地上晒了，最后脱下来的黍粒却没有多少，村里五十多户人家，差不多三百来人，每人分到了一背篓，而这些，还并不能全都落下。像戚家这样隐在山脚下偏僻村并不只有戚家村一个，每到收黍米的日子，官府的人就会专门派出人手来收税。
刚刚把黍米收好的第二天，官差就来人了。
两个一脸横肉的大汉，腰间别着一把铁质的刀，那刀上面还有猩红的血滴。
原来已经有炼铁技术了，只是还很粗糙，两把铁刀开卷的刀口就可以看出，这两柄刀完全没有融钢。
这是公家人，由戚洪出面亲自接待，让妇人们在村里的空地升起火堆，烤了肉，把村里为数不多的盐巴和酒都拿了出来。
两个官差吃起肉来算得上狼吞虎咽，吃肉的缝隙再喝一大口酒，酒香味馋的族里一些男人直咽口水。
年龄稍长的官差吃饱喝足后将嘴巴一抹，满足的眯了眯眼，看着戚洪道：“戚老头，怪不得你们族人宁愿躲在这山脚下也不出去，到了外面，哪里还有这么多肉吃啊，老子我馋肉都快馋疯了。”
戚洪陪笑：“刘爷你说笑了，你们是官府的公差，代表的是父母官的面子，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你们啊。我们这些莽汉是没法子，不然谁愿意住在山里，每次去山里就是拿族人的命在换，就这些肉，族人都丢了十几条性命。”说着竟痛哭流涕起来。
“你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怪我们刚刚不该吃了你的肉？”，另一个官差斜着眼睛剔牙，狞笑着问戚洪。
戚洪忙道：“官爷这是哪里的话，你们能来我们戚家村，是我们整个戚家村的福气，要是不嫌弃山野的野物口味粗糙，两头鹿肉还请官爷们尝尝。”
官差这才眯着眼睛哼一声，算是满意了。
刘姓官差见戚家族人好些脸上有愤慨之色，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戚老头，你也别觉得我们占了你们戚家村的便宜，你们住的偏远不知道，外面到处都在捉人打仗，城周围的村子，青壮年都快捉完了，看看你们戚家村，个个都膘肥体壮的，多好的兵苗子。”
看戚家村众人面色大变，这才有些得意的说道：“你们和南山里的那些野人可不同，你们是在府衙里落了文书的村落，有身份文牒的，正正经经的平民，要是没有这些，早被那些贵人捉去当奴隶了。刘爷我看在你们平时孝敬的份上，这才特意落了你们村子，要不然，就你们村子这些人，一半都得上战场。”说完颇有些愤怒的指着戚家村人，似乎对他们的不知感恩极其不满意。
戚洪见状，忙俯身拱手：“戚家族人谢刘爷大恩。”说完忙吩咐族人将存好的肉拿过来，这次比原计划的多了三倍之多，不但有两头鹿，还有一头野猪和十几只野鸡。
这下似乎勉强喂饱了这两位官差的肚子，满意的起身，姓刘的官差对戚洪说道：“不错，我就很喜欢你们的上道。”
收了肉，又开始收黍米，收获到的一半黍米都被这两位官差弄走了。这还不算，这些东西还需要戚家族人自己送到城里。
戚洪派了戚阿爹，带着十几个青壮年背了东西跟在两位官差后面去了城里。
等官差们走后，戚家族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戚二叔捏着拳头恨恨的在地上砸了一下,低声咆哮道：“那些肉都是我们拿命换来的，他们嘴巴这么一张，就要走了这么多东西，难道我们这些族人都是给他们拼命的吗！”
很多青壮年也一脸的愤慨。
“不然怎么办？他们虽然贪心，至少还能给我们遮掩一下，我们这个村子偏僻，县太爷说不定把我们都忘了，只要这两位能帮我们隐瞒，说不定这次的兵灾我们就能躲过去。”丑二爷拄了拄拐杖：“这个天又乱了，我们戚家只有继续躲藏着，才能继续苟活啊！”
戚洪去搀丑二爷，对族人们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都是我们戚家的好男儿，外面马上就要狼烟四起，你到我我打你的，没必要给那些贵族和世家拼命。”
听了解释，族人们这才好受一点。虽然暂时躲过了兵灾，但冬天马上就要到来，如果不能储备到足够多的粮食和御寒的东西，就算不去战场上送命，也要被饿死或者冻死。
戚文坐在火边烤板栗，这是戚辰十五一大早给她送来的，他不知道能吃，就是看着光溜溜的板栗很好玩儿，特意送给戚文打发时间。
“文娘，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辰三和辰七来找戚文，他们三个年龄相仿，是玩的最好的小辈。
戚文将板栗翻个个，“不知道。”，很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原主的曾组父只说现在是大魏一统天下，但在戚文那个时空，除了魏晋时期，根本没有个一统中原的魏朝。
也许不光时间改变了，连空间都改了，不知她到底被时空穿梭机送到了哪个平行时空。
原来真的有平行时空啊。
戚文在心里嘀咕，以前费尽心力求证不到的答案，就这么被自己亲身验证了，只是这验证的代价有点大。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连续几天不吃盐已经让她提不起力气，再加上每天都是烤肉，吃的她嘴角冒泡，还便秘了，整个人很不舒服。
“你也不知道吗，竹简里没说吗？”辰三一脸的好奇。
戚卯八已经活过来了，现在还能自己动动手脚，虽然暂时还不能起床行走，但看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亲眼看着戚文将那些线从伤口处抽下来，村里人对戚文虽然还没到奉若神明的地步，却都尊重不已。
甚至族里有老人说戚文是戚家族人的智者，以后戚家的事要多听戚文的意见。
“竹简也只是先人记下来的知识，他们知道的才能刻在上面，都过世那么久了，先人怎么会知道后世的事情？”戚文将烤熟的板栗掰开，软糯的口味顿时让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要是能再来点儿水果和蔬菜就好了。
“是这样吗？”，戚辰三笑着摸了摸脑袋，看的辰七捂着嘴笑。
“文娘，这个可以吃吗？”戚辰七惊奇的问戚文，山里的东西很多都有毒，大家都不敢轻易尝试，再说没剥开的板栗毛刺刺的，一点儿也不像能吃的样子。
戚文递给他俩各一颗，示意他们尝尝看。
两人都不敢动，以前族里人就因为饿肚子，随便吃了山里的东西被毒死了，从那以后戚家族人就只吃已经验证过没毒的野物。
戚文不管他们，又剥了一颗扔进嘴里。
见戚文吃了没事，两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吃，辰七嚼了两下，立刻叫道：“文娘，好香啊，好好吃啊！”
辰三也吃的连连点头。
“我知道哪里有这东西，山那边好大一片呢，以前进山的时候猴子摘下来朝我们扔，那上面的刺砸的人生疼，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辰三兴奋极了：“要是我们把那片林子的全部摘回来，冬天不是就有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