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界是个大监狱

    在俞福看来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大监狱，它永远都是在看谁的拳头更大，谁就是老大，谁就有话语权，谁就可以说了算。

    其实在举国要求农业学大寨的时候，已在郑洋村任村支书的俞福就曾带着全村老百姓偷摸着做过工厂。

    那时如果上面的人下来检查，他们就高举着学大寨的旗号，口号喊得震天响，学习劲头比谁都足，甚至因为学习过于积极，还被县里评为农业学大寨的典型。

    而当检查人员走后，他们却偷摸地从事着“见不得人”的工作——偷偷地开办起了小型五金厂，以增加自己的收入。

    在那个年代，全村人累死累活忙活一年的农业生产总值可能只有20万元，而过了几年以后，这个由二三十个人创办起来的小五金厂，年产值就能达到25万元。

    这种地下运转的小工厂成了村里人下金蛋的母鸡，他们的生活在悄摸间富裕了起来。

    那时的俞福心里还是装着乡亲们的，他也是看到大家种地实在是挣不到钱，才头脑活络地想着办个工厂，让大家有更多的收入来源。

    但他还是被人给举报了，还被判犯了“投机倒把”罪入狱两年。

    因俞福自小营养不足，入狱时即便已经成年，但仍显得瘦小孱弱。

    所以在高墙电网里的两年，俞福的生活并不好过，每天都饱受着狱警和牢头狱霸的欺凌。

    被骂挨打都是家常便饭，有一次他甚至被一个狱头老大打坏了膝盖，因为在监狱里没有药物及时治疗，差点骨头都露了出来，烂肉还散发出腥臭味。

    但俞福没有反击，他在监狱的不断毒打中，学习到的经验教训就是：自己被欺负是因为自己的羸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对与错之分，只有强与弱之别，强权者就是狱老大，他讲的话就是真理。

    出狱后的俞福拼了命地想着要加硬自己的拳头，他觉得既然别人可以把自己整得这么惨，那等他的拳头硬了以后，他就可以反过来用不人道的方式迫害他人，用自己的拳头来告诉别人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在俞福看来监狱外的拳头应该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以及口袋里的钱。

    对于权力他俞福没有过度痴迷，他觉得自己能在寿水乡这个地方做个土皇帝就可以了，可作为从穷苦日子过来的人，俞福却对金钱有着极度的迷恋。

    而且俞福也认为别人不值得他再付出那么多了，他曾一心想着为大家增加收入，却还是遭到别人的举报，被害入狱。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的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所以俞福猜测举报他的人一定就是本村的村民。

    这个人一定是一边偷偷享受着俞福带来的金钱收入，一边将俞福举报入狱，一想到这俞福就恨得牙直痒痒。

    俞福出狱后没几年，恰逢乡镇企业不再管得那么严格了，他因为极为丰富的工厂经营管理经验，被提拔为寿水乡乡长。

    也与后来上任寿水乡党委书记的秦时搭班子，一起努力利用好本土丰富的矿产资源，兴办工厂，以带动本土乡镇企业的“异军突起”。

    秦时虽然不懂得怎么生产经营，但俞福却是这方面的个中好手，他将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招商引资，一度做大做强。

    眼看着公司发展强劲，秦时、俞福二人望着白花花的钱大部分都散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他们就想着法的通过多种方式将本应是大家集体共有的资产，慢慢转移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手里有了钱的俞福还结识了同从监狱里出来的黑老大邹同。

    邹同是个狠角色，曾经背负过命案，出狱后也不收敛，常带着凶器在家乡横逛，打家劫舍，巧取豪夺无一不做。

    一段时间邹同还集结了一大批劳改释放人员，四处收取保护费，规模和声势也越来越浩大。

    俞福看中了他的血性，当时恰逢一九七八年后国家开始支持私营经济发展，俞福瞅准了时机，建议和邹同一起开办一家大酒店，一来不用老是打打杀杀，安全又有稳定的经济来源。

    二来还可以借此攀上一些有权势的人，在黑白两道都能有所耕耘。

    邹同听取了他的意见，在南屏县内开了家全县城最豪华的酒店——同天大酒店。

    通过酒店的运营，邹同确实结识了不少在官场上有能量的人，邹同帮他们处理一些他们本人不好亲自出面办的事情，他们则成为了邹同逃脱法网的保护伞。

    一时间同天大酒店热闹非凡，黑白两道大佬云集，是达官贵人、富贾名流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大家其乐融融，形成了自己的一伙小圈子。

    这里一度还成为比市委、县委消息还要灵通的地方，被当地人戏称为南屏县的“第二权力中心”。

    俞福也借此结识了不少政治上的资源，本来这些资源是可以帮助俞福继续往上爬的，奈何俞福相对于权力反而对钱更感兴趣。

    而且此时寿水乡的乡镇企业发展势头正好，还没到衰落的时候，所以他谢绝了所有的提拔帮助，就留在了寿水乡耕耘这块一亩三分地了。

    秦时虽然没有过多地参与到同天大酒店的经营业务，但俞福还是与他分享了一些重要的政治资源。

    也正是这些资源帮助他从寿水乡党委书记提拔到南屏县副县长，再调到省会城市最富裕的区任副区长，并准备一路往上，到省会城市任市直单位一把手。

    秦时的婚外情对象也是在同天大酒店里认识的。

    那人名叫葛梦迪，是同天大酒店的女招待，因为长相出众，邹同专门安排她在重点包厢招待伺候一些达官贵人们。

    秦时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给征服了，他第一次觉得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原来并不是凭空的杜撰，而是真实的存在。

    当秦时坐在餐桌旁，葛梦迪给他端上茶水时，他忍不住地盯着葛梦迪的这双柔荑，那专注的神情惹得周围人一顿调笑，葛梦迪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一颦一蹙都是那么地牵动着秦时的心，秦时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曼妙的境地，在那里编织着的都是葛梦迪那银铃般的笑声。

    因为葛梦迪的存在，秦时到同天大酒店的频率也越来越多了，精明的俞福一眼就看穿了秦时的心思，他也不管秦时还是个有妇之夫，就极力撮合他们二人。

    也正是在俞福的撮合下，秦时和葛梦迪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