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双规点的日子
得知宋家庄发生命案的那晚，林城又做了一夜的噩梦，在梦中李卫拼命地扇着他的耳光对他说：你不要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李卫让林城想清楚受企业老板“贿赂”的每一个细节，还说只要你老实招供了，再大的企业老板来我们这里都会老老实实配合的，否则一根骨头一根骨头地把他们都给卸了！
末了他还得意洋洋地说: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还有那些企业大老板们！
林城不停地想着自己曾收到过的一些“好处”：他在福林市做市长时，当地做茶叶公司的老总栗春生曾给他送过300克黄金。
当时栗春生来林城办公室汇报工作，工作汇报完人就走了，走时还留下了一个小盒子，说是个小礼物。
林城当时只顾案头工作，也没留意栗春生走时还放了东西。
后来林城看到了盒子，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装着6条各50克的金条。
林城当即叫来了办公室主任，现场拨通了栗春生的电话，并让办公室主任当面将金条归还给了栗春生。
另一笔现金是他在安州市任市委书记时，由一位江州老板赠送的。
当时江州很多企业老板受制于本地土地政策，纷纷想来安州投资建厂，做产业转移。
这个江州老板就是想在安州的安洋新区建一个家居大市场。
江州老板前期也进行了大量的、认真的市场调查，有一天他就联系林城，说要汇报下项目的事宜。
当时林城刚好在泰宁市开会，两人就约在了泰宁的一间茶座见了面。
临走时，江州老板说带了一盒茶叶给林城，林城也没有太在意，就带上了车。
当车子开走，准备上高速回安州时，林城警觉了起来，他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装的竟然全是现金，一数足有 20 万人民币。
林城赶忙叫司机停车，跟司机说这里面装的是钱，并让司机抓紧联系这位老板。
在当面把钱还给老板后，林城跟老板说，你来安州投资，我们会尽心尽力做好服务工作的，不用搞这一套。
后来土地挂牌时，这个老板除之前到位的1500万港币外，后续资金无法到位，项目就流产了。
也就是这个流产项目成了专案组怀疑他的重点问题，他们说项目虽然流产了，但你们肯定借由项目捞了不少钱吧。
林城说天地可鉴，自己只在十八大之前收受过一些烟酒茶之类的小东西。
或者是亲朋好友间的人情往费，别人在他家办喜事时给了多少，他后来也都会一并给别人多少的。
他林城确确实实从来没有收受过任何人的任何贿赂。
李卫听后嘲讽地对他说：如果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你就是全国最优秀的县市长了！
林城无言以对，他只因自己说出了实话，就招来了更多的、更难以入耳的辱骂。
林城感到满腹委屈，却依然死咬牙关没有承认贪污受贿。
李卫见辱骂没有效果，就指使两个手下戳林城的胸腹部，掐捏他的胳膊。
并且为了让林城更疼些，两个手下每次都只抓很少的一些皮肉，让林城的疼痛感更加强烈。
后来林城去上洗手间，武警哨兵发现了林城胸口和胳膊处青黑发紫，就问林城怎么回事。
林城怕李卫他们秋后算账，也不敢说是办案人员打的，只说没有什么，大概是自己不小心磕碰到了。
因为长时间的折磨，林城早已面无血色。
李卫就对林城说：看你这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如果你不配合，你一定会折寿短命的！
他们看林城还在咬着牙死命煎熬着，之前戳打林城的那两个年轻办案人员就架着林城，想把他拉到洗手间里打。
但因为林城拼尽全力地反抗，而且发出的动静已经吸引到了武警哨兵的注意，两位办案人员才只好就此作罢。
林城心想，要是平时自己真贪些就好了，要是真贪了，现在就有东西可交代的了，也就不用吃这么多的苦了。
在双规点的日子里，除了办案人员对林城严格，看护人员也极为认真苛刻。
看护人员共有10个人，每2个人分为1组，每组看护2个小时，在办案人员离开后，他们会24小时不间断地对林城进行监看。
在看护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林城做任何动作都要报告，就是揉一下眼睛、搔一下痒也不例外，得到允许了才能去做，否则轻则提醒训斥，重则变相折磨。
他们虽从未打过林城，但那种折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城的两只手必须放在被子外面，睡觉时也必须要让他们看到你的脸，如果你翻了个身，看护看不到你的脸了，他们就会进来把你喊醒，让你改变个睡姿。
林城的所有活动，看护都要认真记录，细致到像晚上睡觉时翻了个身、伸了下手都会被记录在案。
就是去上洗手间，也是两个看护人员一前一后夹着林城前行的。
当林城要解手或洗脸了，他们就一人站在里面，一人站在门口监督，从洗手间回来也是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夹着林城前行。
每次林城要上床垫，看护都要对他摸身检查，每趟都是如此，每次都极为认真，丝毫不觉厌烦。
等到了用餐的时候，审讯就会暂停，换由看护来接管。
看护来交接的第一步就是对林城进行全面安检：先是夹着林城到洗手间，让他脱光衣服进行检查，然后就开始检查桌子、椅子以及各个角落，就算是肉眼看就知道空无一物的地方，他们也要用手再摸一遍。
当饭菜送进来后，他们也要认真检查饭菜，先用调羹把饭菜和汤都划拉一遍，看看是否会有异物，然后就在记录簿上记录，做好登记。
双规所的早餐有稀饭、小馒头两种主食，外加萝卜、豆腐乳等两样咸菜，中晚餐则是米饭加上四菜一汤。
所有饭菜都是是由塑料餐盘装好的，听专案组的人员说，林城的伙食和他们是一样的，可能是由双规所食堂统一做的吧。
林城开始吃饭时，看护们就站在林城的两旁，也不言语，就那么站着。
每晚睡觉后，除了在门外有两个看护外，每隔1-2个小时，就会有其他人员进来查房，如果看守的人稍有懈怠，他们就会厉声批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好久才会停息。
有时林城觉得那些看护也挺可怜的，他们白天要集训，晚上又要轮流来值班。虽然现在年轻，体力还能跟上，但总归还是很辛苦的。
而林城觉得自己也很可怜，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现在就算是重生了，也还是常会被夜梦侵袭，内心不得安宁。